外面的车夫苦着脸看着泊意秋他们,泊意秋颔首,他这才挂上了车帘,赶着马车往风雪巷子去了。张二郎道:“十九哥,二十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张二郎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在车上还在说今天好不容易约到了风雪巷的位置,却无人作陪,实在是可惜!两位哥哥就来了!”
“那你那般行色匆匆作甚?”泊意秋问道。
张二郎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言笑如常地道:“还不是那小匪石,闹着要我快去,也不知道刘三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人都到了又要走,小匪石帮我扣着人呢!我料想着是扣不下来的,就遇到了二位哥哥。”
户部尚书……他记得他澜和叔似乎往日就是户部的。
应该是与自家一派的。
说不定就是澜和叔叫他来的。
秋意泊与泊意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去哪不是玩?有个熟门熟路知根知底的人给他们当导游陪他们玩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夫在外低声道:“郎君,风雪巷到了。”
这还没拐几个弯呢。
秋意泊挑了帘子想要看一看,却见张二郎已经跳下了车,两人见状也只好跟着下了去。眼前的风雪巷极为狭窄,几乎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过,若是平时路过这条巷子恐怕两人只会觉得这里是什么居民区,张二郎一马当先,带着他们在小巷中七拐八弯,没一会儿就引着他们进了一家门口悬着红灯笼的小院里。
这小院也是别有洞天,外面看着不显,一入内却是超乎寻常地大,入目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仔细一看,天上居然还蒙着一层几不可见的纱。
这是天帐,用来隔绝蛇虫鼠蚁的,做天帐的纱要薄、要透气透光,以不阻碍日光为最佳,还要牢固,还要耐脏,毕竟是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积了一层灰自然是不美的,故而用作天帐的纱都一寸一金,贵得超乎普通百姓的想象。
往日他们只见过将住处围起来的,没见过将整座院子都蒙起来的哪怕是秋家千年,也是在夏日将各位郎君娘子的寝居围上天帐罢了。
远处袅袅行来了两位美人,容貌绮丽,却有一番端庄文秀的气质,她们行至他们面前,屈膝见礼:“奴见过二郎君,二郎,这两位是?”
张二郎咧嘴一笑:“大名鼎鼎的秋家十九郎,秋家二十郎,还不速速拜见?!”
两位美人惊呼了一声,上前来与他们行礼,香风扑面而来,不算浓郁,也不算清幽,只得一个恰到好处。其中一位美人轻笑着将他们往里头引,轻笑道:“二郎君也真是的,要带贵客来也不与奴等说一声?亏得二郎君本就是贵客,否则奴等今日就要丢丑了!”
张二郎左拥右抱,端的是一副花眠柳宿的风范,他侧脸与秋意泊他们道:“这是匪石,这是灵……春,她们两是我的相好,等进去了,我再给两位哥哥介绍几个漂亮的!”
那两位美人笑着推了他一把,看张二郎的样子,色授魂与也不过如此了。其中一人道:“二郎君说的什么话,我等又不是半掩门的,我们壶春楼可是老老实实的酒家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面面相觑,不多时他们便见到了所谓的酒家那确实是酒家,酒池肉林的那种酒家。
果然他们是土包子进城,先前玩的那是什么东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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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 184 章=
紧接着他们该死的洁癖犯了。
美女是漂亮的, 酒是香的,肉是引人垂涎的……但是混在一块儿四舍五入不就是和一群人一起洗一个池子?
虽然这个池子混了酒精消毒。
这让秋意泊和泊意秋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不是不行,但至少这得是熟人不是?
偏偏张二郎还在一群俊男美女的簇拥下入了酒池, 衣襟大敞,也不知道谁摘了他的发冠,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 颇有狂放之态:“十九哥,二十哥, 快快下来!”
泊意秋深吸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道:“张二郎,我们还是算了。”
张二郎被簇拥到了池边上,左边一位俊俏郎君如银龙一般自水中而出, 他侧坐在酒池旁, 细白的手腕探了出来, 摘了悬挂于一旁枝条上的莓果,一手微按, 玫红的果浆成了一条细线, 落入了他的口中,俯仰之间,他给了张二郎一个香艳无比的皮杯儿。
张二郎自然是一脸享受,他倚在美人肩头,笑道:“都到了这处, 哥哥们就不必顾忌太多了。”
他伸手挑了右边美女的下颚:“难道是哥哥们看不上此处的庸脂俗粉?”
“确实是有些。”秋意泊侧脸吩咐道:“整理个干净的地方出来。”
一旁的美人双目莹莹,似有水光流转, 动人极了, 她看向了张二郎, 张二郎道:“这般就没意思了吧!我与两位哥哥一见如故, 特意带哥哥们来享受享受,怎料哥哥们居然不领情!”
泊意秋见旁边有张圆凳,他便坐了下来,道:“倒不是不领情,这酒池肉林我们也是平生第一回见,可谓是大开眼界,只是池水污浊,叫我们下去,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
此话一出,在场十来位美人的脸色便千奇百怪了起来,总之是不大好看的。池水虽说混入了各种酒液,但也只取香气,不取色泽,不但不污浊,反而清澈见底,酒香扑鼻,这般拿来给贵人用的东西,他们也不敢不经心,那既然池水不污浊,那什么污浊?
自然是他们污浊。
张二郎也没想到两位名满燕京的秋家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他一改先前怜香惜玉,推搡着身旁的美人:“听到没有,池水污浊,你们还在这里待着作甚?还不快走?”
秋意泊笑道:“那也不必,另开一池吧,清扫得干净些,我与二十郎到那处玩去。”
张二郎一顿,苦着脸道:“两位哥哥还真不给我留点脸面啊!”
他带人来玩,结果人来了,却要另开一池,还不要美人,他是带人来寻欢作乐、醉梦花丛的,又不是带人来洗澡泡温泉的!
秋意泊眉峰微动,慢慢地道:“出来玩自然要图个自己舒服畅快,难道不是?”
“是是是。”张二郎愣了愣,随即很快就回过神来,太一迭声地应了,他摸了摸鼻子,他何尝看不出来两人有些冷淡,他也懒得再去贴他们的冷脸,吩咐道:“那就给十九哥、二十哥另外开一池吧……我就不去碍两位哥哥的眼了,刚好我也抽个时间叫个搭子来,咱们回头一起打牌。”
“多谢。”泊意秋微微一笑,起身与秋意泊一道随着婢子出了去。
婢子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凉亭:“两位郎君还请稍坐,另开一处酒池还需一炷香的功夫。”
“知道了。”秋意泊松了一口气,他捏了捏鼻子:“里头的味道熏的我头发胀。”
“我也有点。”泊意秋也是微微皱眉:“那酒的味道是不是有些发酸?”
那味道粗粗一闻是酒香,仔细闻却是一股发酵酸腐的臭气。
一旁时候的婢子忍不住插口道:“两位郎君容禀,我家的新泉酿可是燕京一绝,绝不会有什么酸腐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