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羞辱人,女孩迟迟没有挪步,她父亲听陈嘉效都这样开口了,这小妮子还不懂事,气得一巴掌扇过去,现场瞬间混乱,交警上前协调,陈嘉效只是往后退一些,冷眼旁观。
最后,女孩走到副驾旁边,敲了敲车窗,郑清昱不明所以,只把窗降下一条缝,女孩朝她鞠躬:“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对您出言不逊,这件事是我爸爸的错,我在此郑重向您道歉。”
本来二十分钟就能抵达超市,走了足足一个班小时的路程,后来一路车里还是出发时的沉默,最后是陈嘉效先开口:“我没要他们任何费用。”
“这是你的事,本来就是你的车。”郑清昱没看他。
陈嘉效反而笑了,“挺有趣的,上回在滨城,也是这句话吧。”
“是挺有趣,你又觉得我咄咄逼人要砸碎人家饭碗。”
那是他的价值观,用于处理他车的问题,郑清昱后来想了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让她上车不再管的时候她照做了。
“我没有。”陈嘉效目视前方,手却一下找到她手,抓紧,“我是怕你受伤害。”
郑清昱没再挣扎,叹了口气,“我不想去了,很不舒服。”
“痛经是吗?”
郑清昱没说话,算默认,饭自然也没吃成,陈嘉效直接把她送回了南苑。老郑和蔡蝶都不在,郑清昱换了张卫生巾出来,发现手机上有条信息。
“我不是不认同你,相反,你会下车我很感谢,只是我认为对付这种人,打击他们最薄弱又最在意的东西是致命的。司机女儿和你道歉,我才同意不要赔偿的。”
郑清昱没想到他会专门发来一段话,对于这件事他的处理方式,她其实真没任何不舒服,只是生理期提前,她本身情绪和身体状态就不佳,又碰上蛮不讲理的人,心情更是烦闷。
如果不想两人的气氛进一步恶化,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止损。
简单来说就是今日不宜出门,不过郑清昱不觉得陈嘉效会认同她这种“迷信”。
“我没生气,你保护了我又让我获得了应得的道歉,我也很感谢你。”
最后,郑清昱删除掉一部分内容,只留下“你让我获得了应得的道歉,我也很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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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成锋和郑清昱初中在一个学校,只不过他在普通班中成绩还垫底的班级,郑清昱在年级第一的班级。那个时候非主流盛行,厉成锋班级的男男女女绝大多数是一群混社会的,在学校硬性要求穿校服的情况下这些人把校裤改成小脚,校服把衣摆松紧带抽掉改宽松,公然烫发染发,很嚣张。
可他们大多天生丽质,所以江湖上说的,长得不帅不漂亮就当不了小太妹和小混混。
当然,再差的班级也总有努力学习拼搏向上的好学生,但他们通常难以融入被“差生”支配的班级氛围。
厉成锋属于“四不像”,一众俊男美女里,他颜值远算不上拔尖,个子加分,可他驼背,用他们班女同学的话说,像个“老大爷”成天悠哉悠哉的。初二之前,既没听说他和谁混的,也没见他好好学习,从不逃自习课,不是补觉就是手机放在抽屉里打游戏,放哪儿都是另类。
可厉成锋偏偏在哪里都混得如鱼得水,这大概归功于他人老实,别人请他帮忙他向来义不容辞,加上游戏玩得溜,时不时开点玩笑,那些混混和小太妹也喜欢他。
初一没有晚自习,别人都以为厉成锋晚上会在网吧泡通宵。
下学期的时候有个和厉成锋同班的女同学也搬进了他们这个托管班,惊奇发现厉成锋晚上也老老实实,在托管班看电视而已。
贺韵不可置信,“厉成锋真是个奇人。”
当时整个托管班不用上的人在厉成锋的带领下每晚准时准点追看普法栏目剧,郑清昱把书包搬到客厅,厉成锋很自觉往旁边挪位,现在宿舍就他一个男生,默默听两个女生在旁边八卦自己。
“可不是,阿姨都夸他乖呢。”郑清昱也加入调侃行列,贺韵挤到中间,不停拍打厉成锋胳膊,逗他:“你说你也不学习,也不把妹,一天天都在干嘛?”
托管班阿姨准备出门打麻将,路过来了句,“你知道他不把妹?厉成锋可招女孩子喜欢啦。”说的是午托人更多的时候,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上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调侃厉成锋。
厉成锋实在无奈,可他这人好像没脾气的,别人再怎么说他也只是笑笑笑。贺韵第一次加入看剧队伍,怕得不行,但又非看不可,不想显得不合群,看到关键处,她总会尖叫,身子往厉成锋那边靠,把他袖子拽得死死的。
“你行不行,看看人家郑清昱。”厉成锋一脸嫌弃,但没其他抗拒的动作。
郑清昱一手托腮,慢悠悠转着笔,面前摊开的是数学试卷,是时不时抬头看电视一眼,但无论干哪件事,她总是神色专注,一点波澜都没有。
听到他们提到自己,郑清昱扭头笑笑,“贺韵一叫我就知道重点到了。”她在宿舍随便扎个丸子头,黑框眼镜,大家都没洗澡,身上清一色的丑校服,贺韵看了也不禁在心里嘀咕,怎么人家随随便便就能这么好看呢。
于是她坐回去,学着郑清昱的样子挺直背,轻声细语:“我以后要学郑清昱,做个淑女。”
身边一声嗤笑,厉成锋懒懒散散靠墙,坐没坐姿,那眼神分明是揶揄:就你?
这可把贺韵气坏了,不停上手,威胁他:“好啊你,以后你不交作业别想让我给你兜底。”闹得厉成锋连声求饶。
贺韵和厉成锋在学校是同学,明显关系更和谐亲近,他们有很多班级的共同话题,有时候聊到某个人,郑清昱根本不知道是谁。
广告期间,厉成锋伸头看一眼正在疯狂计算的郑清昱,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有作业,伸个懒腰大发慈悲似地决定写一写,非常自然碰一下贺韵胳膊。
贺韵这时候认真了,一脸冷漠阻隔一切诱惑。
“干嘛?”
“借我看一呗。”
“有郑清昱在你抄我作业?”贺韵觉得有点有趣。突然想起来上学期厉成锋也总是在班里才开始东抄抄,西抄抄。
郑清昱戴上了耳机,没什么表情专注在数学题里,厉成锋实话实说:“人家尖子生,她的答案我不敢抄。”
贺韵瞬间领悟他是什么意思,急得跳脚,“你意思是我错得多呗,抄我的老班不会怀疑?”
“实话实说,咱们这水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借我参考参考呗,好组长。”
贺韵狠狠睨他一眼,仰起个下巴十分傲娇把作业递过去,最后时刻又反悔了,用力一抽,嘻嘻哈哈的,“你求我呀,锋哥。”在班上,大家都知道厉成锋年纪比同龄人大两三岁,就这么叫他。
惯性太大,贺韵以为厉成锋会抓她,又提前做出躲避动作,结果整个人毫无预兆撞到郑清昱。郑清昱毫无防备,手在试卷上一滑,“滋啦”一声,笔头划破了薄薄的纸。
厉成锋立马把贺韵拽回去。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郑清昱,都怪厉成锋!”贺韵表面上惊慌失措赶紧道歉,其实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虽然只相处了几天,可她就是看不惯郑清昱,看电视就看呗,非要在这里做作业装逼。
而且,整个托管班,好像人人都喜欢郑清昱,郑清昱就像块宝,谁都要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