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续明刚才还想亲手掐死沈黛,这会儿被她暧昧的动作刺激,又不争气地生出欲望,面部肌肉微微抽动,西裤底下拱出明显的隆起。
“啪”的一声,沈黛毫无预兆地给了顾续明一巴掌,把他的脸扇得歪到左边。
她边笑边骂:“贱狗就是贱狗,伤成这样还能发情。”
顾续明从没受过这种羞辱,胸口急促起伏着,身体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火热。
和伤口黏连在一起的衣袖被沈黛用力撕开时,他疼得打了个哆嗦。
“疼吗?真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养狗,还不太熟练。”沈黛笑吟吟地摸了摸顾续明的脑袋,起身支使贺杭去买医用酒精。
她折回来,思索片刻,问:“如果我帮你把口球取下来,你能保证不吵不叫,平心静气地跟我说话吗?”
顾续明勉强压住胸腔中翻涌的戾气,点了点头。
刚一恢复说话的自由,顾续明便嘶哑着嗓子道:“沈黛,你了解我的性格,应该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没什么好结果。再说,你能关我一天两天,关得了一辈子吗?”
“这句话好耳熟啊,我好像也这么问过你。”沈黛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双腿交叠,高跟鞋的鞋尖对着西裤裤裆,“现在,我的回答跟你差不多我没打算关你一辈子,等你变成对我俯首帖耳的乖狗狗,等你再也不敢做出冒犯主人的事,我说不定会考虑放你出去。”
“对了,”沈黛轻轻踢了踢顾续明的要害,“你怎么不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你不是已经……”顾续明本来已经接受了她私自堕胎的事实,闻言错愕地仰视她美丽的面孔,又将目光停留在她搭在腹间的双手上,眼眸变得狂热,“难道你没有流产……我们、我们的孩子还在……”
“怎么可能呢?”沈黛残忍地给他希望,又将希望亲手碾碎,把谎言说得生动可信,“不过,那孩子真是命大,我吃了好几颗药,都没有把他打下来,只好去医院做手术。医生用剪刀把胚胎拆成好几块,盛在铁盘里,血肉模糊的,我不敢看,阿杭倒是看了一眼,跟我说是个男孩。”
她快意地看着他骤然失去光彩的眼睛,语调上扬:“你的儿子被医生当成医疗垃圾处理,死无葬身之地,真的好可怜啊。你说,这算不算你的报应?”
“沈黛!你……你!”顾续明目眦欲裂,做出个扑上来咬沈黛的动作,却被横在颈间的电击器和踩在腿间的高跟鞋限制行动,只能用激烈的话语质问她,“他是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身为妈妈,怎么狠得下心?”
“强奸犯的孩子,没资格做我的孩子。”沈黛不赞同地摇摇头。
她太知道怎么踩顾续明的痛脚,长长叹了口气,道:“而且,你怎么能怪我呢?最该怪的,不是你自己吗?你知道吗?在你陷害阿杭之前,我其实已经对你动了心,认真地考虑跟你做真正的夫妻……可是,你自作聪明,画蛇添足,亲手毁掉了我们的感情。”
这是沈黛第一次对顾续明表白。
可惜的是,发生在事态无法挽回的时候。
顾续明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沈黛,胸膛的起伏也微不可查。
良久,他露出个似笑似哭的表情,问:“黛黛,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已经爱上我了吗?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强暴你……”
他流着鳄鱼的眼泪,看起来情真意切:“黛黛,既然你心里有我,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重新开始!我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我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
“对啊,我爱你。”沈黛捧着顾续明棱角分明的俊脸,深情地望着他含泪的眼眸,在他幸福到极点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不过,我爱的是真正的你吗?”
“续明,我爱的是你的面具,你的伪装,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么?”
顾续明嘴角的笑容蓦然消失。
0082 黑色的心脏
“你瞪我干什么?”沈黛抚摸着顾续明受伤的手臂,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陷进皮肉,把创口撕扯得更加严重,“我说错了吗?”
黏腻的鲜血浸没了她的指尖,她不觉恶心,只觉轻快。
“不过,你也别不高兴,你爱的也不是真正的我啊。”她拆穿他虚伪自私的真面目,“你爱的是想象中的沈黛,是对外端庄得体、对你言听计从的傀儡,是你花了六年时间营造出的幻象。”
“从地下室逃出来的这段日子,我仔细想过,与其说你爱的是我,不如说是你自己,你就是个狂妄自大、眼高于顶的自恋狂。”
她跳出情情爱爱的迷障,从另一个角度审视顾续明,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看不起任何人,根本不知道尊重是什么,只想变本加厉地蹂躏她、控制她、摆布她,把她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收藏品。
他根本不认同普世遵循的价值观,也没有良知,像一只披着人皮的孤狼,狡猾地隐匿于人群中。
而她不幸成为他垂涎欲滴的猎物。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顾续明下意识否认沈黛的指控,面对内心的真实感受时,表情变得有些慌乱,“最开始,或许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可是……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变得比贺杭还要了解你,我沉迷于追逐你、探索你的过程,被你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黛黛,只有你能看透我。我确实很自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贺杭那样的绣花枕头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可你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把黑色的心脏捧在手里献给她的时候,他也觉得害怕,却强行克制着内心的不安,狂热地倾诉爱意,“我为了你连脸都变了个样,还不够证明我爱你吗?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真实的我,我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演一辈子的绅士,这样还不能得到你的谅解吗?”
在漫长的等待和筹谋中,感情逐渐发生质变。
然而,他察觉得太晚。
她遍体鳞伤,已经不肯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能。”沈黛无情地摇摇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与仇恨,“你永远无法理解,你对我带来的伤害。换成别的女人,说不定早在六年前就撑不下去,选择放纵或者轻生,也有可能在被你囚禁的过程中,变疯变傻,一尸两命。不错,我心智坚韧,侥幸撑了过来,但这不能成为宽恕你的理由。”
“续明,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不亲自体验一回,不可能与我共情。”她听见敲门声,出声示意贺杭进来,拧开医用酒精的瓶盖,上刑似的浇在顾续明鲜血淋漓的伤处。
顾续明压抑地叫了一声,弓起腰身,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疼得满头都是冷汗。
“续明,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很动听,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我,应该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吧?”沈黛忙活了大半夜,精神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会儿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倦意,“你要赶快好起来,学习如何当一条好狗,逗主人开心。”
不等顾续明回答,她便不耐烦地对贺杭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口球绑回去。
阮飞双跟田阿婆签好转让协议,正式租下这家客栈,沈黛出了一半的钱,成为股东,和她一起打理日常琐事。
阮飞双无条件支持沈黛的决定,不仅没有劝说她放走顾续明,还大行方便之门,以装修的名义把旁边几间房空出来,偶尔有住客询问半夜响起的噪音,便用“养了条恶狗”的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沈黛驯化顾续明的计划,推进得并不顺利。
顾续明骨子里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又习惯掌控主导权,不肯毫无尊严地讨好沈黛,沦为她的玩物。
她下达的指令,他充耳不闻,皮肉层面的疼痛,他咬牙忍受,连哼都不哼一声。
这晚,沈黛用顾续明的手机处理好顾氏集团的事,做出他在外地谈重要合作的假象,鞋尖轻点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