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云松示意他看下面,道:“人出来了。”
虞溪晚闻言清醒了些,抬眸看去,谢司南正站在宗人府门口与商行雅不知说些什么。
茶楼内有人去打探情况回来,正高声说:“那妇人名叫商行雅,是曾经的徽州首富,也是谢青云的第一任夫人,谢青云不仅吞了商家的家产,还联合山匪将商家人全部杀了。”
“这谢青云竟如此狠毒?那最后怎么判的?”有人问。
那人就接着说:“谢家对做的恶事供认不讳,谢家主大义灭亲,交出了谢青云和其他犯事的人,还将谢家的一半家产赔偿给了商家。”
“如今的谢家主乃是谢司南,老一辈做的错事,却只能推一个小辈出来解决,可惜啊可惜。”
闲话听到这儿,虞溪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觉得谢司南能想出这种办法,于是挑眉看向鹿云松,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给他出的办法?”
鹿云松没反驳:“只是给了他一个提议。”
虞溪晚笑了一声:“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取舍,很不错。”
鹿云松却笑不出来,事情解决的过于顺利,这不正常,而且直到现在,一直藏在幕后的商扶砚都没有露面,他在长安布局这么久,还让虞溪晚和商韵成亲,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他暗暗打量虞溪晚的神色,试图从中发现什么破绽,但是可惜,虞溪晚神色平静,不悲不喜,就好像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戏看完了,该走了。”虞溪晚似笑非笑的看着鹿云松:“鹿大人,是想继续关着我,还是打算放我离开了?”
鹿云松脸色一沉,道:“谢家的事解决了,我们的事还没解决,你别想走。”
虞溪晚一愣。
随即笑开来,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既然鹿大人不愿放我走,那我就不走了,鹿大人,现在可以回去了吧?我困了。”
那黏糊的语气,不知觉的人听来,还以为他们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对此,鹿云松习以为常。
“走吧。”
虞溪晚走在前面,走出茶楼时正好看见远处准备上马车的商行雅,偏那边跟有所预见似的忽然抬头,四目相对后,商行雅停住了上马车的动作,朝着身边侍女说了几句,侍女忽然朝着虞溪晚跑了过来。
“公子,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虞溪晚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鹿云松,微笑着说:“叙旧就不必了,告诉你家夫人,既然大仇得报,余下的日子就为自已而活吧。”
顿了一下,声音变轻:“而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侍女见虞溪晚确实无意过去,便行了个礼,跑回去传话了。
那边商行雅听完侍女的话,虽然面上有些担忧,但还是听了虞溪晚的话,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走上马车离开了。
虞溪晚以目光相送,他们都知道,这次见面,便是永别。
第107章 布局多年
“怎么不过去?”马车都走了,鹿云松才在虞溪晚耳边问出声。
虞溪晚意味不明的看向他。
鹿云松一顿,直觉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正要说点别的,就听见虞溪晚说:“你会让我过去?”
只怕过去了就难回来了。
鹿云松侧过脸,不接这话。
虞溪晚笑了一下,抬步走上了马车,鹿云松看着他的背影没动,不一会儿就有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和虞溪晚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云松,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和虞溪晚的事,鹿云松自已都没理清楚,更不会与别人说起,他抬眸看向远处雾蒙蒙的天空,说出了自已的疑虑:“这件事解决的太过顺利了,他们怕是留有后手。”
“他们?”谢司南走到鹿云松身边站定,扇子一展,“你说的他们是指?”
鹿云松道:“你不觉得,从庆林宴开始,这一切就是一场局么?”
把整件事关联起来,大胆些想。
谢司南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这是商家设的局,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谢家......难怪商行雅一个藏身多年的妇人能够拿出那么多证据,可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鹿云松犹豫了一会儿,道:“晚上叫陈寄歌来大理寺吧,我有话同你们说。”
谢司南看向鹿云松,不自觉的皱起了眉,他从未看过鹿云松露出这样纠结的神情,像是遇见了天大的麻烦一样,可鹿云松这样的地位,能是什么样的麻烦?
心中虽然好奇,但谢司南没有问出来,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没有必要去探寻,他应了一声好,“我回去处理一下谢家的事,晚上再去找你。”
鹿云松点了下头,抬步走向了马车,却在掀开车帘的瞬间,顿在原地,几息过后,若无其事的走上马车。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这人就这么睡着了。
鹿云松看着虞溪晚憋屈的动作,心头一软,上前将人搂进了怀中,昨晚一整夜没睡,应该是困极了,这么大的动作也没将他吵醒,不仅如此,还颇为熟稔的在鹿云松怀中窝了个舒服的位置。
鹿云松暗自发笑。
莫名觉得这种孩子气的动作,很适合虞溪晚。
有一种让人无端觉得心疼的感觉。
车内两人享受少有的宁静,车外街上的行人被薄雾渲染,天边乌云滚滚,雷声轰隆,有水滴密密麻麻的落下。
夏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
马车一路疾驰而去,在干净平整的长安大街上留下一道车轱辘印,不多时,就到了小院,鹿云松抱着虞溪晚朝着院内走去。
清灰色的檐角落着雨珠,像一方晶莹的珠帘,清风裹挟着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宽大的叶片上,凝成水路缓缓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