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澜也没多想,等转身走了两步,才察觉刚刚被捏过的手还有些发麻,可见宋瑾嫣捏她时用了大力气。
她忍不住摇头失笑,宋瑾嫣表现的再早熟,到底也还是孩子心性,玩闹起来没个够。
花阳居。
宋聆舟窝在躺椅上看杂记,见裴千澜主仆进门,温声询问,“岳母的身子可有大碍?”
家丑不外扬,裴千澜不愿多说,敷衍道:“无碍,只是小病,养两日就能好。”她在圈椅上坐下,“你呢?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
宋聆舟挪开眼前书本,斜睨了她一眼,“世子妃希望本世子出点事?”
这是混熟了吗?小娇娇都学会怼她了,男人果然都一样,不能太惯着。
“不识好人心。”她嘟囔一句,送还给宋聆舟一记斜眼,出了屋子。
弱到一碰就碎的娇弱人儿,她也就敢送个白眼,不敢再干别的了,多回怼两句都怕把人气到。
可裴千澜万万没想到,她就送还了宋聆舟一个白眼而已,啥都没敢干,人又毫无预兆犯了病。
傍晚时,夫妻二人正坐在一起用饭,吃的好好的,宋聆舟忽双手抚胸,整个人从圈椅上软软滑了下去。
只一瞬间的功夫,宋聆舟的面色惨白,本就比常人浅淡的唇色泛着青紫,他痛苦的抚胸,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似吸不进空气般濒临死亡。
屋内下人步履匆匆的忙碌,却不显慌乱,好似已习惯了宋聆舟的发病。
这种状况裴千澜也非第一次经历,却无法做到去习惯,她比上次还紧张,头脑轰鸣整个身体都是飘忽的。
她蹲坐在地上,看着宋聆舟痛苦挣扎,想救他,却不敢伸手去碰。
她真的很怕,怕见证一个人的消亡,这个人的消亡还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府医很快便赶到了,如上次一般,有条不紊替宋聆舟施针,灌药。
随着时间流淌,宋聆舟不再抽搐,呼吸也渐渐平缓,沉沉昏睡了过去。
府医出门时,裴千澜将人叫住,没有绕弯子,直接冷着脸质问几人,“世子这次又是为何会犯病?”
就算是陈年痼疾,发病也得有个理由吧!不可能说发病便发病,毫无缘由可寻。
为首年岁最大的白胡子医者说道:“我等也说不准,世子的身子太过羸弱,任何外来刺激都有可能会引发病症。”
一番话等同于没说,可裴千澜还是抓住了重点。
“外来刺激?行,你们把所有可能会对世子身体造成刺激的因素写下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我会依照你们写下的内容,认真做好防护。若日后防护得当,世子还是犯了病,到时本世子妃唯你们是问。”
几名府医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依旧是白胡子医者代表几人回话,“并非我等推脱,可导致世子犯病的诱因太多,我等实在是无法做出详细笔录。”
第32 章 躺平时光
“本世子妃并非在与你们商量。”裴千澜眸色冷厉,吩咐一旁的冯姑姑,“请几位医者去厢房喝茶,何时喝好了,何时放人离开。”
“这、我们可是宫里派遣到宸王府的太医,都是有品级的官身,世子妃不能这般折辱我等。”一名年轻些的医者试图要挟。
裴千澜不为所动,“宫里出来的又如何?你们如今在宸王府当差,就该听从主家吩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今日若喝不好茶,谁都别想走出本世子妃的花阳居。”
见她态度强硬,年轻太医不敢再分辩,其他几人则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僵持了片刻,到底是跟着冯姑姑去了厢房。
上榻歇息前,裴千澜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密密麻麻一张纸,看似能诱导宋聆舟发病的原因有很多,可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不能冻着,热着,饿着,以及不能乱吃东西。
从头看到尾,裴千澜发现除已经小心到极致的衣食住行外,某些气味也可能导致宋聆舟犯病。
世上气味这般多,完全规避不可能,但宋聆舟基本不出宸王府,只要管好他常待的一亩三分地,便能有效规避意外气味侵入。
她就不信了,将宋聆舟如重点保护动物般保护起来,人还无法逆天改命,比原定剧本中多活上些时日。
烛火摇曳,内室安静如斯。
宋聆舟沉沉昏睡着,裴千澜从床尾爬到床榻里侧,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
她在床榻里侧躺好,身边的呼吸声轻微到似听不到般,不由得,她想起了宋聆舟发病时的样子,一幕幕像演电影般在脑中反复盘旋。
睁开眼,再闭上眼,脑中画面如何都挥之不去,她好似又回到了之前失眠的痛苦状态。
实在是睡不着,裴千澜轻轻侧过身,看着眼前与自己同榻而眠的男子,第一次认真观看起宋聆舟的睡颜。
纤长的眼睫,高挺的鼻,饱满的唇瓣,流畅的面部线条,熟睡的宋聆舟比清醒时还好看,这张脸完美干净到不似真人,好似一碰便会消弭不见的天外谪仙。
瞧着瞧着,裴千澜无意识的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的靠近。
直至指尖触到微凉的鼻尖,她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忙将手指收回,急急背过身去。
昏迷中的人没有感知,不会有感知,摸了也是白摸……裴千澜抚着狂跳的心脏,不断宽慰自己。
等最初的心虚和紧张褪去,她又觉得自己太不稳重了,不过是偷摸了下异性的鼻子,又不是强了人家,有什么好心虚紧张的?
如今的她虽顶着十七岁的躯壳,可内里毕竟住着二十多岁的灵魂,啥世面没见过,不能如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般上不得台面。
在自慰和自洽中,裴千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色如水,光影朦胧。
宋聆舟睁开眼,他抬手,摸了摸被触过的鼻尖,眸中淡漠化作了点点笑意。
翌日,裴千澜醒来时,宋聆舟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