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咳嗽了好一阵儿,眼泪都逼出来了,裴千澜只是默默替她拍背抚胸,一句话不接。

无奈,白氏只能自行止住咳嗽,泪眼婆娑的问,“澜姐儿不言语,是生阿娘的气了吗?”

裴千澜摇头否认,“没有,我性子直说话也直,怕话说多了更加惹阿娘生气。”

“没生阿娘的气就好。”白氏拉起裴千澜的手,又拉过裴玥瑶的手,将姐妹二人的手叠在一起,“你们是亲姐妹,即便嫁了人,以后的漫漫人生路还需相互帮扶,切莫为了点身外之物伤了姐妹情份。”

这般哄骗裴千澜,裴玥瑶已配合白氏演过无数回,她正想先开口表姐妹情份,却听裴千澜抢先说道:“大姐姐听好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可再因为一点子钱财惹阿娘生气。”

“我惹阿娘生气?”被反咬一口,裴玥瑶差点绷不住情绪。

“不然呢?”裴千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抬进宸王府的嫁妆,是阿娘怕大姐姐嫁到宸王府日子不好过,才多贴补了些。如今嫁到宸王府的人是我,该得到贴补的也该是我才对。大姐姐已然觅得了称心如意的夫君,还舍不下阿娘的贴补,着实太不应该。”

裴玥瑶被她这一番话气到胸口剧烈起伏,却想不出半句反驳之言。

因她要嫁给病秧子,才额外贴补她的话是白氏亲口说的,如今嫁给病秧子的是裴千澜,自然也该裴千澜拿这份贴补。

可她怎么能甘心呢!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那般丰厚的产业,怎么能都落入裴千澜手中。

不求能全部讨回,哪怕能换回一半,她也能接受呀!

“裴千澜,你少偷换概念,嫁妆本来就是我的,你抢占不还,还有理了不成?今日我把话撂在这,你必须将嫁妆还给我,不然、”

“不然如何?大姐姐还敢跟我来横的不成?”裴千澜寸步不让,“让阿娘评评理,咱们姐妹到底是谁贪心不讲理?阿娘已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嫁妆是补贴给嫁到宸王府的女儿。如今是我嫁到了宸王府,理所应当接手抬入宸王府的嫁妆。这事儿就算搬到阿爹和皇姑母面前,也是我占理。”

白氏被噎到心口发堵。

她随口的一句开脱话,却被裴千澜当做了不还嫁妆的盾牌。

阴阳嫁妆的事是她瞒着侯爷和皇后做下的,若任由裴千澜捅开,不但换不回嫁妆,她也落不着好。

但放任辛苦攒下的银钱全部落入裴千澜手中,她不甘心呐!

顺了顺气,白氏将姐妹二人的手再握紧些,“你们二人是亲姐妹,这马上都要各自为人妇了,怎能还如幼时般针锋相对?”

“听阿娘的话,都各退一步,瑶姐儿不许再咬着抬入宸王府的嫁妆不放,澜姐儿也退一步,让你大姐姐从你嫁妆里挑两样合心意的产业换回来。”

裴玥瑶虽仍不甘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委委屈屈应下,“瑶儿都听阿娘的。”

反观裴千澜,到嘴的东西可没打算吐出来,她抽出自己的手,态度强硬道:“我不!明明是阿娘贴补给我的产业,我为何要换给大姐姐?”

第 30章 嫁妆争端2

“阿娘也是想你们姐妹之间能够和睦,不愿看你们因一些红白之物伤了姐妹情分。”白氏佯装无奈解释。

“阿娘骗人,您就是偏心大姐姐,才会想要委屈我成全大姐姐。大姐姐嫁到宸王府,您因心疼她可着劲儿的贴补,这轮到我,您就丝毫不心疼了,就想着让我退步满足大姐姐。”

裴千澜吸了吸鼻子,满目委屈控诉白氏的不公,“阿娘太偏心了,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

“不可胡言!”白氏气怒打断她的话,“你们兄妹三人都是阿娘身上掉下的肉,澜姐儿你怎能胡言乱语,如此伤阿娘的心呢!”

说话间,白氏的眸中已水雾弥漫,模样比裴千澜委屈多了。

真情流露也好,假意糊弄也罢,裴千澜自认演不过人家,抬手将硬憋出来的眼泪擦干,改打强势牌。

“抬入宸王府的嫁妆,我半点都不会退还。阿娘和大姐姐若还要逼迫,我进宫寻皇姑母做主去。阿娘好生养病吧,女儿就不多逗留扰阿娘的清静了!”

说罢转身大步出了屋子,连头都没回。

等脚步声走远,裴玥瑶忍不住哭了出来,“裴千澜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强盗嘛!我不管,嫁妆若要不回来,阿娘再重新贴补一份儿给我,我的嫁妆不能比她裴千澜的少。”

“自己个儿办出的糊涂事儿,你还有脸哭!”白氏气到面色狰狞,哪还有半分病弱之态。

不说那些价值不菲的田庄铺面,压箱底的十万两白银,是她费劲心力攒了多年的体己银子,又贴上不少侯府的现银,才凑出的银两。

现今体己和侯府账面上的银钱已掏空,她还上哪去弄银钱去?就连接下来的一年半载,都得节衣缩食填补府里的亏空。

精心教养的大女儿糊里糊涂将钱财拱手送了人,不说反思自己,反倒跟她耍起了赖。

裴玥瑶更委屈了,抹着眼泪辩解,“当时那种状况,女儿只想顺利换掉宸王府的婚事,哪里能顾忌到嫁妆的事儿嘛!”

“行事前为何不先与我商量?我是你亲生的阿娘,还能阻拦你嫁如意夫君不成?但凡事前告知我一声,我都不会放任那般丰厚的嫁妆全部抬到宸王府去。”

白氏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自幼的偏宠,竟换不来长女的半分信任。

先是谋算爬床,再有后头的换婚,都是瞒的她死死的,生怕她这做亲娘的阻拦自己女儿的幸福。

裴玥瑶非蠢人,当然知晓白氏的失望,可若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不会提前告知白氏。

于她而言,能嫁给心仪的男子,比万贯嫁妆重要的多,如今想要将嫁妆讨回来,只是不甘心便宜裴千澜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嘛?就任由裴千澜吞下我的嫁妆,不争了吗?”

白氏揉着额角,“事已至此,眼下先这般吧!距离婚期没几日了,你安心备嫁。来日方长,嫁妆的事,以后再慢慢图谋不晚。”

想了想,她不忘嘱托,“泊渊那头,你也多费些心思,别让他的心偏太远。”

白纤纤是白氏一手带大的,白氏比谁都了解外甥女的品性和能耐,心气高会笼络人,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受委屈。

手心和手背虽都是肉,但也有轻重之分,白氏怕女儿与外甥女对上,敌不过吃了大亏。

裴玥瑶止住哭泣,“阿娘放心,泊渊哥哥是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糊涂事儿。”

看自家女儿一提到楚泊渊,眼眸都晶亮了几分,白氏无力摆了摆手,“回你的院子去吧,莫要杵在这儿气我了!”

白氏活到这个年岁,看男人比看女人还透彻三分。

天下男人都一样,大都是喜新厌旧、管不住下半身的无情汉,若笼络不好,正妻也能有大把的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