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小斯年满了一周岁。

裴千澜嫌麻烦,又觉得没意义,不想大肆操办小斯年的周岁宴,与裴皇后商议过后,决定只为斯年简单举办个抓周礼。

三月十七这日,小斯年还没睡醒,盛昌帝就派人来接小斯年去了乾清殿。

大朝会结束,盛昌帝留下众臣子,说是要大家伙见证小世孙抓周。

内侍将一张长桌搬至大殿中央,桌上放了许多小物件儿。

盛昌帝亲自将小斯年放到长桌上,引导他抓桌子上的物件儿。

小家伙刚睡醒,还有些懵,一屁股稳坐在长桌上,对于盛昌帝的引导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小斯年才打了个哈欠,扭转小屁股,沿着长桌往前爬起来,看都不看两侧的毛笔砚台等无趣之物,直奔黄绿相间的玉玺而去。

眼瞧着小斯年爬到玉玺跟前,众人都以为他要去抓,没成想他只是摸了摸,小屁股一扭又坐下了,显然对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没兴趣。

“抓呀,快抓!”一旁的盛昌帝笑着引诱。

小斯年回头看了眼玉玺,又看了看盛昌帝,板正着小脸,似无奈般朝着玉玺伸出小肉手。

“好,斯年果真是心有山川之辈。”盛昌帝笑着夸。

若非不合时宜,众臣子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满桌的物件儿,莫说摆放小儿喜欢的玩意儿,除了玉玺外连个鲜亮颜色的都没有,指向性简直不要太明显。

盛昌帝装都不装了,此举等于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小斯年就是宋家皇权的继承人。

心下再鄙夷,龙屁该拍还得拍,承恩侯率先开口,“皇上所言及是,小世孙聪慧异于常人,才小小年纪,就尽显龙凤之姿呀!”

有人开了头,众臣子立马七嘴八舌的附和。

小斯年稳坐于长桌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聊到又打了个小哈欠,转身去够身旁的狼嚎毛笔。

盛昌帝知晓小家伙坐不住的尿性,怕他精神头上来将桌上的物件全掀了,及时止住臣子不走心的夸赞,抱上小斯年匆匆离了大殿。

长春宫里,裴皇后不满嗔怪道:“臣妾和澜儿早便安排好了小斯年的抓周事宜,皇上怎能不与臣妾商量,便擅自安排小斯年在乾清大殿抓周呢!”

“既是准备好了,再抓一次便是,总归就是走个过场,多抓几回也是不当紧的。”盛昌帝逗弄着小斯年,语气和态度都很不以为意。

裴皇后气闷,“抓周于周岁孩童而言意义重大,到皇上嘴里,倒成了随意到再不能随意之举了。还多抓几次,万一小家伙抓的物件儿回回不一样,该算哪回呀?”

“哪回抓得好算哪回呗!咱们小斯年生来尊贵,与普通孩子不同,多抓几十次都不当紧。”盛昌帝的语气依旧随意,话语里却透出了不容置疑。

裴皇后无奈,看了眼裴千澜,裴千澜轻摇了摇头。

让小斯年在乾清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抓周,定然是盛昌帝早便打算好的。

帝王的每个决定都关乎皇权利益,没人能左右帝王的决策,说再多埋怨的话都什么用。

盛昌帝将对小斯年的厚望摆在明面上,不算坏事,可作为斯年的母亲,裴千澜不想自己的孩子太早承受皇权压力。

且她至今还是看不透,盛昌帝迫不及待将斯年推到人前,是真心想托举斯年,还是想利用斯年达到某种目的?

三月末,老镇北王提出返回西北,直言放心不下萧坤。

早在年前,老镇北王就隐晦的提出过,自己年岁已高,想在有生之年看到重孙儿降生,并说西北女子身体康健,更利于生养。

老镇北王话里的意思明显,想让盛昌帝做主退掉萧坤和宋瑾嫣的婚事。

盛昌帝直言拒绝了,说自己就算身为帝王,也不能做那强拆姻缘的恶人。

几乎全京城勋贵都知晓,萧坤日日去宸王府等候宋瑾嫣。

皇家的血脉太过单薄,盛昌帝不好在宸王起兵之事未明了之前,明着针对唯一的侄女。

盛昌帝没答应让萧坤和宋瑾嫣退亲,也没说让两人成亲,婚事只能继续搁置着。

时隔数月,老镇北王再次提出不放心萧坤,还是想让盛昌帝做主退了二人的婚约。

本也不是什么关乎社稷的大事,盛昌帝拒绝一次便能表明态度,没道理拖着二人的婚约惹恼老镇北王。

可盛昌帝却仍没答应老镇北王的请求,让老镇北王顾好自己的身体,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看着办。

第139 章 敲登闻鼓

萧坤认祖归宗后未改名,只在前面又加了秦姓。

他与宋瑾嫣订下婚约时,还只是骁勇伯的养子,如今成了镇北王,身份再不比当初。

二人若继续履行婚约,会埋下重大隐患,老镇北王提出退婚完全在情理之中。

盛昌帝为自身帝位安稳,该支持老镇北王的决定才对,可他却坚持不肯松口。

莫说裴千澜不理解盛昌帝的操作,就连相伴在盛昌帝身边几十年的裴皇后都有些看不懂盛昌帝的打算。

这日,盛昌帝来长春宫看小斯年,见他心情不错,裴皇后直言试探道:“瑾嫣和萧坤的婚事是臣妾赐下的,皇上若不愿做那拆散姻缘的恶人,这事可由臣妾出头。”

盛昌帝看向裴皇后,“退婚只是外祖他老人家一厢情愿,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萧坤钟情于瑾嫣,二人若未主动提出退婚的诉求,皇后也无需上赶着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说罢继续逗弄小斯年。

裴皇后点头答应,“好,皇上既心里有数,臣妾便不操闲心了。”

过了会儿,盛昌帝又说,“瑾嫣是皇家郡主,咱们身为长辈,不该让她受委屈,得为她撑腰才对。”

裴皇后愣怔了下,一时分不清盛昌帝是真心疼爱宋瑾嫣,还是只为彰显仁德而假仁假义。

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皇家的亲情本就浅薄,宋瑾嫣又自幼在江南长大,与盛昌帝更没有什么情份可言,盛昌帝没道理为了宋瑾嫣损害自身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