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少年放在地上,他身上的伤现在看来是更重了,虽然不懂医,但是他微弱的呼吸我却是能听出来,快不行了吗?我忽然记起了在仙宫的笑话灾难日期间,东方绫有提到过“仙蝶翅”的功效,只是那时我困得厉害,没有听太多,好像是什么食其根止血疗伤﹑食其叶长骨生肌.我急忙一把从怀中拿出那方丝绢,摊开,捏着细茎.就听到身后的头一声惊呼,“仙蝶翅”!屏后那人也是疑惑的哼送出口.
可看这孩子的状况,要怎么吃呢?想了想,索性放自己嘴里一嚼,待差不多时,扶起他的脖子一口对了过去,撬开他的齿舌,只往喉咙送,因为担心会噎着他,便也只是一点一点的推.刚送入不久,少年像有了些许反应,下意识的吞咽着,这恐怕也算是人的本能吧.
离开那张潮湿温润的嘴,牵连着丝缕津液,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而后小心翼翼的用丝绢拭了少年的唇角.无生□,无生邪念,任何动作都随行自然,毫不猥亵.
之后,渐而发现他身上那些伤口竟自动慢慢的愈合,半晌,已是只剩一些结干的血块.奇迹似的,那少年的睫扇动了两动,轻轻呼出一声呻吟,双眼眯开了一条逢.靡丽茫然却还是那样消了生机,我抿唇一笑,刮了他的鼻子一下,“你倒连老白都不如啊”.少年的表情滞在了脸上,恍如初生的小猫,似第一次睁眼看见这个世界,新奇而又多疑.但是,也只有一瞬,那活气就被原本的暗淡淹没了.
他弹也似的坐起身,表情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身体,眼眸印着我的身影,我从那里读到了无奈和怨恨.
怨?我救了他,倒落得个惹人烦厌.本想发扬雷锋精神永流传,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摇了摇头,我把少年裹得更紧了,“里面的朋友,实在对不住,这个孩子我要带走.”
“可以啊.”,我没想到他倒是回答的这么爽快,听声音我却分不出是男是女,不过,年纪应该不大.
“如此,便多谢了.”,我也不想呆在这里太久,混浊的空气让我有点窒息.我一拉,那少年却是不动,只是任我的外衫披在他身上,眼神却是一刻也没离开过屏后的人影.
“怎么了?”,那人明知故问,也不知是否想给我难堪.
“你这孩子,到底这么了.”,我低头,用拇指抹去了他眼角的一些血迹,他却像触电似的一把避开.
“我又没麻风病,你躲什么呀.”
“脏.”,少年认为无论自己身体是否沾满了血污,身子都是不干净的,这救他的人,是有几分善心的,不想污了他.
“那就和我回去洗洗吧.”,最近几日顺惯了老白的毛,此刻,手上也停不下来了,下意识的替他整理着头发,却遭到了更多的阻拒,真是个倔牛.
少年低低头,满是饱经沧桑的语气,“我不走,我是主人的人.”
“可你主人已经同意我把你带走了.”
“我被主人买下,就是主人的人,你……走吧.”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
少年不再说话,我不信被伤成这样了,还会有谁想再呆下去.不禁意又扫了一眼房内的激情场景,我不能再久呆了.
“朋友,帮个忙吧”,这少年估计是有什么把柄落入人手了,我转而向那人视去.
“回答我一个问题,满意了,人就是你的了.”
“嗯,问吧.”
“为什么救他?”
“苦命人吧.”
“呵呵,现在,这满地都是苦命人,为何单救他?”
“……我只认定了他一个,其他人的闲事,我无暇管,也无力管.”
“哼,伪善.”
“伪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罢,该做就做,想救便救了,哪里有这么多理由,我与天下本就不相识,谁耗那个精神去讨那好名声.”
“呵呵”,不知这笑中是何韵意,良久,突然有一颗红丸从屏后飞出,我一接,便稳稳包在手心里.“那人身上被我降了毒,这是解药……”语气一顿,“也是最烈的□,三个时辰内若不与人□,肠破肚烂而死,不过,解毒的人一但与之欢好即刻身中剧毒,也是命不久矣.你……自己看吧”,果然,是被下了毒,古人还真是……不过,听口气,那人是故意给我难题啊,不过,我倒哪去找一个愿意牺牲自己换一个小倌的人呢,还是,我去哪找一个百毒不侵的人呢?呃,貌似,我自己就是吧.唉,算,送佛送到西.
我转过身,抓起少年的手,放在我的心口上,起誓到,“我,白翼飞,从现在起,用生命发誓,一生宠你,护你,不离不弃.”,满眼的虔诚,一字一顿,虽不是金口玉言,却是一辈子的承诺,我,给你.“佛祖明示,黄天后土,若负誓言,当受万箭穿心之痛,烈火焚身之苦.”
拿着药丸在他唇上蹭了蹭,趁少年被震的表情空白时,一推塞进了他嘴里,他一受惊,喉结上下一滚,便落入了腹中,打横抱起了他,“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耳边的一声呢喃竟如惊雷般劈醒了少年,只是痴痴的望着我,清雾化雨,滚落了两滴热球.
“我们才第一次见……你……不必……”,颤巍巍的唇瓣吐不出一句整话来,少年不懂,真的是一点都不懂,有些东西来得太快,快到他以为那是幻觉,这个人不知道吗?救了自己,他是会死的,会死啊,这人世间谁不惜自己的性命,他……
“知道吗?我们那里说,前世的五百次回头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今天,我们不只是擦肩而过吧,那就是说,我们前世今生已经不知见过多少次了.所以,今日是相逢,而不是相遇.”,我用鼻尖点化着他的额头,在他脸上留下暖暖的气息.
“哦,差点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呃?唔,月奴.”
“月奴?奴?不好听,嗯,我给你改个吧,从现在起,你就叫……嗯,叫月牙儿,冰轮所化,却是更夺魄勾魂,你,就是月牙儿.”
“月牙儿……月牙儿……”,反复低唤着自己的新名,月牙儿,冰轮所化,夺魄勾魂!
屏后人似是很不满剧情的发展,一声冷哼,“他可是刚被人压过,月牙儿,他也配?”,感觉到怀中人的冷硬,我散了内力替他暖着身子,也将他的头紧紧的按在肩窝.
大步流星的跨步,留下一句.
“我说配,他便配.”
暖帐不生寒
出了“凝华居”,唇一尖,我啸出一声口哨,于是,由远及近,节奏轻缓的“啼嗒啼嗒”,老白抖了抖脑袋,瞪着一双驴眼盯着我怀中的月牙儿.我取下它背上的褡裢,把月牙儿往它身上一搁,让他稳稳地坐在驴背上.
“老白,快着点回去,我们还有事要办呢.”,嗯,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这话落入了月牙儿的耳中,手顿然握成了拳状,身体不自觉的轻微颤动.
“冷么?”,我圈住了他的手腕,疏导内力至他体内,这样可以护他不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就只披着我的外衫.
月牙儿只把头勾地更低了,丝缕晃动的发系让我知道,那是他在摇头.今天的事若是发生在我身上,也确是有些离奇,本以为自己快被玩死了,结果昏睡醒来不仅伤好了,还被人救了出去,我要是他,也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一下.
不过,从他吃下解药后顺从的跟着我的态度看来,他知道怎么做对他最有利,这固然是好,我也不太想留个不懂事的在身边.留在身边?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好像从一开始,就掉入了那双清眸的诱惑,像是咒语,迷了人的心窍,待发现,已落入了魔魅的网中,无法自拔.现在想来,也确是奇怪,我怎么对一个陌路人的生死起了挂念,平日里,虽是也有所同情,但毕竟不会身体力行去谋其生,今儿个,不仅做了,还是“做”个透彻.不明白,不明白.
我一拍驴屁股,便动身前行,我又在月牙儿的身上审视了起来,除了那双眼睛,其实,他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我会起了救他的心思,为什么四目相对的那刻便有了护他的念想.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一见钟情,因为,我不信!也不会!只是因为摸不清这种感觉,我才更觉得奇怪.
许是察觉了我透射他的目光,他只是从眼角飞快的流了我一眼,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嘛,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唉.哎?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