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宜忍不住说了第一句话，赵先德微微皱眉。

“可事实就是这样，不是吗？”

就在这时，徐嘉宜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紧张地将手机掏出来，来电显示是她的母亲，廖淑华。她按了按手机边上的锁屏键，试图假装没有听见这通来电，赵先德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重新拿起。

“嘉宜，不要逃避，还是接一下吧。你母亲真的很关心你，你总是这样把她推开，太不合适了。”

没给徐嘉宜继续犹豫的机会，赵先德拿起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而后将电话递给徐嘉宜。她不得不将电话贴近自己的耳边。还没等她说话，廖淑华便用极快的语速滔滔不绝起来。

“徐嘉宜，你到底几个意思啊？有你这么不相信人的吗？要不是先德宽宏大量，你们两个肯定就走不下去了！你说你，还有两天就要结婚了，还搞这些幺蛾子！你就不能控制着点，别老是瞎想吗？你怎么从小就这样，表面上看着哪都好，实际上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告诉你，那些臭毛病，都是成天闲着没事干想太多才搞出来的！那么久以前的事，你就算不想放过自己，也放过先德吧！你这样一弄，别说他有多麻烦了，你想想看，人家心里多难受啊！女儿啊，你做事怎么都不考虑后果，不找我们商量啊，如果你突然被退婚，之后没人要了，孤独终老了怎么办……”

说到后头，廖淑华竟然还夹了些哭腔。然而徐嘉宜对此毫无反应，就这样麻木地听着。她早有预判和准备，并且她也知道在廖淑华进入这个状态时，她说什么都没用，不如完全沉默，当一个孝顺的靶子。但廖淑华的音量实在太大，在万籁俱静的夜晚，即便没有开免提，她说的话也能被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赵先德叹了口气，从徐嘉宜手中拿过电话，而后露出微笑。

“喂？妈？是我，先德。嗯，没事的，我已经接上她了。您消消气，她知错的，只是现在比较累，没法和您道歉，您就体谅一下她。没事，别担心我，我很好。放心，你早点休息吧。”

安抚了一会儿廖淑华后，赵先德将电话还给了徐嘉宜。

“妈要和你再说两句。”

徐嘉宜再次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记得好好给人家道歉，以后日子还是要过的。你只是生病了，该看医生就看医生，该吃药就吃药。好在先德跟我们说，不会告诉他爸妈。你也别说漏嘴，千万别耽误了婚礼。”

徐嘉宜点了点头，似乎完全忘记点头不会发出声音。廖淑华见没有回应，把电话挂断了。徐嘉宜将手机放回口袋中。赵先德站得离她远了一步，似乎在冷峻地观察着她。

“你变了。”

“我变了？”

“不，或许你没变，你一直都这样。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怀疑我。”

赵先德露出了受伤的神情，那挺拔的身躯看上去竟有些像在脆弱地强撑。徐嘉宜心中泛起涟漪。

“不是的。只是收到那条短信之后，才……”

赵先德迅速打断了徐嘉宜。

“如果你相信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会怀疑我的，不是吗？如果我看到这样的短信，我只会笑一笑，然后把它扔到一边。”

徐嘉宜开始试图辩解，即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可当时我以为……”

赵先德冷笑出声。

“以为什么？那女人是个精神病。真是可笑，我的未婚妻听信了一个精神病的话。”

“精神病？”徐嘉宜坚定地抬起头，直视赵先德的双眼，“她跟我说了，你中学的时候都对她做了什么。你以前在广南韶庆呆过，对吧，陈朗。”

面对徐嘉宜质问般的眼神，赵先德没有丝毫退让。他直勾勾地盯了回去，一字一顿地回应着。

“我的确在广南韶庆呆过，以前也确实叫陈朗。但我之所以改名换姓，甚至不告诉别人自己曾经去过那，就是因为张芳芳这个神经病。她是我大学时期的前女友。最开始，我觉得她很可怜，所以一直在照顾她，但后来发现她疑神疑鬼、神经紧张，把我折腾得特别累，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便提出了分手。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更可怕的是她还以为她所相信的那些都是真的。”

“那你怎么证明她说的是假的？”

“证明？要不你现在回警察局问问，她口口声声说的那场十几年前的迷奸，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你如果找我要她犯病的证明，那我倒是能给出一堆。”

徐嘉宜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回应。赵先德冷冰冰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当时她撒的那些谎，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罪犯。好在时间能证明一切，后来大家都发现了她精神和私德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赵先德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她是个女人。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上网查查。”

徐嘉宜微微皱眉，赵先德接着往下说道。

“我是见她可怜，才没有去告她。我联系她爸，是因为她现在需要监护人的监管，同时需要医疗帮助，而我不可能在这个精神病人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没想到后来她竟然去跟踪和骚扰王静，甚至导致王静自杀……”

徐嘉宜怔怔地抬起头。

“导致王静自杀？”

“现在你也听信了她的谎言，并掉进了她编织的陷阱中。难道你还不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嘉宜大脑像是宕了机，在虚空中飞速转动，却没办法抓到任何准确的信息。赵先德接着说了下去。

“你也开始像王静当年那样了，产生严重的臆想和攻击倾向，甚至幻觉，无比坚信自己相信的事情是真的，即便它们看上去是多么不现实。”

徐嘉宜回想起王静当时神经兮兮的模样，开始止不住颤抖。赵先德露出极度悲伤的表情，仿佛泪水随时都会从他眼角滑落。

“你曲解我、害怕我、把我当敌人，这都让我痛苦。但我不想再失去我的爱人第二次。当年，我没有把王静救回来，现在我一定要拯救你。就算让我一直看着你、管着你也没关系，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好起来。”

赵先德接过徐嘉宜手中的行李包，拉起她的手。

“跟我回家吧。就算所有人都彻底放弃了你也没关系。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骗你。我就是你永远的家。”

或许是由于电压不稳，警局门口的路灯闪烁了一下。在那片刻的黑暗中，没有人能看见徐嘉宜的回应。然后，赵先德牵着徐嘉宜离去。

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位年近三十的女人。她留着一头俐落的短发，穿着中性，脸上戴着一幅无框眼镜，稍微遮挡了一下她眼神的锐利。

“是我认错了吗？”

她喃喃自语，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走进了警察局。

啊啊啊啊真的巨讨厌赵先德 他应该叫赵缺德 好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