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纸笔吗？”

林暮晴拿出iPad和笔，打开备忘录递给她。

晏溪月在?屏幕上画了两?条直线：“我们三人就?是这两?条直线，我从左往右走?，从起点一，走?到末尾的端点七，而你们，恰好和我相反，从右往左走?，数字也相反也就?是说，我的第七次循环是你们的第一次，等你们进入第七次循环，就?会碰上第一次循环的我……时间顺序在?这里已经混乱，就?像高维生物观察纸上的两?个点，时空混杂同时处在?纸面上，但我们自己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

“林暮晴，我所经历的每一次循环都见过?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没有这段记忆？但很?快你们就?会明白。过?了明天，你们就?会进入第二次循环，也就?是我的上一次循环。按你的时间线推算，你们得知的线索会越来越多，而我知道的越来越少……我之前看你们也是这样?。”

晏溪月放慢语速，尽量让两?人能听懂：“我也是这一次才发?现了这个规律，第一次循环出事故之前，我提前报了警，让警察查一查教务处的问题，当时我跟着来到了柏亚，我看到你们鬼鬼祟祟在?门口张望，一度还?以为你们是嫌疑人，那时的我还?不认识你们，但你叫了我的名字。”

晏溪月指向陆笙，“你叫的，在?此之前我们从没见过?面。”

“第二次循环，姜姜的事故闹上了新闻和网络，你们出现在?采访版面上，等到第四次我成了你们的同学，再问你当时哪个记者来采访的你，你说不知道，从来没接受过?什?么采访。”晏溪月无奈地笑：“你不是不记得，而是还?没经历过?，当时我不知道这一点，真把我逼疯了。”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是反方向的循环，所以你肯定不记得，上一次循环的最?后你找到我，叮嘱我一定要引你们去医院一趟，一定要一起去教务处触发下一次循环。”

林暮晴消化着信息：“也就?是说，今晚你翻墙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医院的指引也是你故意留的？”

她正奇怪，为什?么医院大堂的值班人员怎么刚好就?看到了柏亚的学生，每次要跟丢时晏溪月又恰好留下线索，现在?她有了答案。

“对。”晏溪月说，“都是你指使的，是不是很?神奇？”

林暮晴想了想：“所以，让教导主任看到我们翻墙回学校，也是你掐着点算准的。”

“你理解得很?快，比我想象中要快。”晏溪月露出笑容，“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因果。”晏溪月说，“过?去和未来的概念在?这个世?界同时存在?，时间相互纠缠不再呈线性，但因果关系还?是会受到影响，如果第一次循环你们没有触发?这些细节，你们可能就?会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所以我需要你们看到姜念的现状，需要你们进教务处一趟，进入办公室才能触发?第一次循环，你们才会是我的盟友。”

她暂停了解释，起身，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翻出一次性纸杯给自己接了水。

林暮晴和陆笙都默默看着她的动?作，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晏溪月又倒了两?杯，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她动?作很?轻，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进入循环，你们和姜念无亲无故，同学都没当过?两?天，拒绝了也正常。”

“但是。”她直起腰，明明站着俯视着另外两?个人，姿态却放得很?低：“我想请求你们帮忙。我已经第七次试图救她，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她依旧住进了重症病房，我失败了。”

陆笙脑瓜子也转得很?快，她推了推眼?镜：“不对，等等，我们进入下一次循环，那你呢？进入第八次？”

“应该没有第八次了。”晏溪月说，“主任办公室有一幅挂画，画上是七个时钟，我想这就?是我的终点。作为佐证，我特意观察了你们，这一次的你们什?么信息都不知道，这的确就?是你们的起点，如果我们相反而行，我没有下一次。”

“那你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重新?轮回被困七次循环里，等待破局，也可能变成虚无。”晏溪月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落寞，她垂下眼?眸，“我能力不够救不了我的朋友，所以，我可以拜托你们帮忙吗？我会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愿意，那我们就?还?有七次机会。”

虽然“我们”的“我”里，不再包括当下的晏溪月。

晏溪月无法理所当然地认为林暮晴和陆笙就?一定会答应，她实验过?了，轮回途中的如果产生了变量，也会造成过?程改变，要么是事件发?生的时间，要么是地点。

林暮晴没有马上应承，陆笙也在?思考。两?人各自沉默，没有互相交流。

过?了片刻，林暮晴说：“和我们说说姜念吧。”

姜念，晏溪月念这个名字念得缓慢，她说姜念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在?附近的三线城市读书，好不容易才考进了理想中的柏亚中学。姜念平时都乐呵呵的，但其实很?胆小很?敏感。

晏溪月和姜念相遇在?小学，那时姜念摔跤腿摔骨折了，姜姨不得不一边干活一边把姜念接到阿姨房照顾。还?一直和主家保证，不会捣乱不会造成额外的支出，让姜念住这里，扣她工资都可以。

晏溪月的双亲没管这些小事，晏溪月则很?高兴，姜念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又会叠千纸鹤、叠青蛙，做风车，晏溪月见都没见过?这些玩意儿，还?不懂阶级差距的两?个小朋友一下子成了好朋友。

她们平时不见面，只有寒暑假，晏溪月会央求姜姨把姜念接来家里玩。

晏溪月拿出一部旧手机，给林暮晴和陆笙看之前两?人的合照，从肉乎乎的一小团，八年过?去，两?人各自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晏溪月仍旧在?笑，跟面向别人时的温和疏远不同，她看向手机时的笑真诚无杂质。

林暮晴和陆笙相视一眼?，都暗自叹了口气。

林暮晴当然会答应晏溪月，她的任务本?来就?是修复时间漏洞，无论如何都会参与到这件事里。最?主要的原因，这一世?的任务不像上一个让她去杀人，而是救人，她可以接受。至于救了人是不是就?能消灭漏洞，得到时候才能见分晓。

她注视着晏溪月，晏溪月的执着让人心里堵得慌，面前这个人，可能什?么方法都尝试过?了，一次次不遗余力地挽救另一个生命，然后推翻重来，很?难想象一个高中生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完成这些事情?。可惜的是，晏溪月现在?还?带着遗憾，她想要把接力棒传到林暮晴和陆笙的手中，把过?去一步步收集起来的线索交给她们两?人，让她们继续往前跑。

只是为了救一个朋友。

“可以。”林暮晴最?后才说。

陆笙没有回答得那么干脆，但是她也点了点头?：“如果我们确定会进入循环，那肯定会帮你的。”

万一不会呢？万一这一切都是晏溪月恶作剧逗她们玩呢？

陆笙还?不能像林暮晴那样?笃定。

半个小时前，她才刚下过?决心，不要再跟着林暮晴和晏溪月鬼混。

第027章 递光5

接下来的时间?, 晏溪月把所?知道的信息，和每一次循环的细节告诉了林暮晴和陆笙。

她其实已经查出很多东西，零零碎碎的非常庞杂, 陆笙成绩好，接了林暮晴的平板做笔记, 最后从?中捋出了三条最重要的线索。

第?一，是?关于姜念的转学。姜念的转学并非自愿, 而是?学校安排的转学。转学后像大家传的那样去了国际学校就读, 姜念非常不适应，导致性格突变, 出事故的那天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

晏溪月查到，在姜念转学之前, 王主任和校长曾经碰面开过会?, 具体谈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查清楚，但转学的事情?肯定有内情?。

第?二, 是?王主任。王主任从?建校起就在柏亚担任主任, 行?事风格非常严苛，学生们都怕她，家庭条件非常好, 读研的女儿和丈夫都在本市。晏溪月可?以肯定的是?，在转学事件之前王主任从?未和姜念有过接触。

晏溪月试过在主任办公室放监控，但是?王主任很敏锐, 柏亚中学以前也出现过家长闹事的事情?，也有人翻进校园放监控，晏溪月的计策别人已经做过了。王主任有了防范之心, 每个东西摆放都固定，有谁进来了她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