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啊。”林暮晴的话留在空气中，人已经轻巧地跃下了围墙，留下一道残影，人都看不见了还记得在墙那头提醒一句，“纪律委员你快回?去吧，不关你的事不要?管。”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陆笙心里那股从未爆发的叛逆劲头轻易被林暮晴点着了。陆笙看到?围墙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挨个儿把尖刺插了回?去。

她偏要?管！

她靠近围墙，发现砖面上居然有细小?的凿痕，难道就是靠这个借力的？陆笙踩上去试了一下，脚尖只嵌进去一点，腹部?一下子收紧，手指差一点就够到了围墙边。

另一边已经没有响动了，林暮晴已经迅速离开。

陆笙第一次尝试失败，才知道翻墙也?是个力气活，林暮晴翻得那么轻巧，是经常干这种?事？

她憋着一股气，往左右两边打量，这里光线微弱，没装摄像头，显然是林暮晴精心挑选过的“作案场所”。

陆笙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蹬在墙上，手指终于摸到?了围墙上沿。

等她有样学样把铁锥拆下，翻过院墙之后，另一边已经没了林暮晴的影子。

外面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地上垒了几块石头，陆笙踩上石头将铁锥又放了回去，然后一头钻进了林子。

柏亚中学建在地形开阔的郊外，前?面有一条大的河涌，过了河涌就是一片新楼盘，是学区房，入住率非常高，多?数是学生家长。

左侧是医院，右侧是新修建的汽车站，离得都不近，需要?穿过一片绿化?用地，也?就是陆笙所处的人造林。

林子里没有装灯，陆笙硬着头皮摸黑走了两步，又?开始打退堂鼓。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跟着出?来？林暮晴和晏溪月去哪里关她什么事？她就应该转头走进办公室，告诉班主任有人溜出?学校了，按校规惩罚她们，让她们不要?再犯才好。

管她们是去打游戏还是泡酒吧，跟她陆笙有什么关系？当纪律委员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陆笙心里涌上一层委屈，气自己?的错误决策，也?气林暮晴一声不吭地走了，这无尽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陆笙开始喊林暮晴的名字，一开始很小?声，回?应她的只有远处公路上的汽车马达。

陆笙心中埋怨，脚下却一步都没停过，远处忽然见了光，已经快要?走出?林子，从树隙中能?看到?马路对面那家医院的灯。

她又?喊了一句：“林暮晴！”

这一次声音大了，终于得到?了回?应。

林暮晴突然从林子旁边冲出?来，拉着她小?跑到?暗处，同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少女的气息靠得极近，林暮晴轻声叮嘱：“小?声一些。”

黑暗中冲出?一个人实在有些可怕，林暮晴似乎怕陆笙被惊吓到?，还刻意放柔了语气。

“什么……”陆笙要?问，林暮晴松开她，扳正她的身体，指示她往医院门口看。

马路对面，医院门口的路灯亮晃晃，隐约能?看到?一个人沿着保安亭旁边的人行通道走了进去，看不清是谁，但是陆笙推着眼镜，认出?了那身校服。

那人进去之前?，还回?头往树林这边看了一眼。

“晏溪月？”陆笙藏起来小?声问。

“对。”

“你们不是一起逃课的？”

“不是，我看她翻墙，就跟上来看看。”

啊？不是林暮晴先翻的墙，而是那个看起来沉静优雅的千金？陆笙脑海里的人物印象被彻底刷新，顺带对林暮晴的讨厌值回?落了一些。

“你应该告诉老师，私自翻墙……不好。”陆笙好意提醒，“追责起来你也?要?受罚的。”

“你不也?翻了？”林暮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调转到?医院门口，“我让你不要?跟上来，你偏要?跟。”

陆笙抿着嘴不说话。

但是，哪个学生看见这样的事能?忍住好奇？反正她不能?。

陆笙目光望向医院，转过头说：“人家去医院，可能?是看望家人，又?没去网吧酒吧，算了，我们回?去吧，总不能?跟着人家到?病房里。”

“不行。”林暮晴干脆利落地拒绝，她头也?不转：“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不过看在我是你同桌的份上，这次不要?记我名字，拜托了。”

陆笙还没有听过林暮晴讲这么多?话，只是林暮晴的目光依旧盯着医院门口，陆笙好奇地问：“你就这么在意晏溪月？”

“在意。”林暮晴拨开脸颊边的碎发，终于把目光放到?了陆笙脸上，马路上的灯穿过树梢打在两人的侧脸上，映出?一个轮廓。林暮晴注视着她，眸光明明灭灭，问：“难道你不在意吗？”

“我在意她干什么。”陆笙伸手推眼镜架子，直视林暮晴，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那最好了。”林暮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转身往马路上走：“你回?去吧，不敢走夜路的话就在这里等我。”

居然这么好心，陆笙好似发现了林暮晴的另一面，这人似乎也?不那么疏离冷漠。

她皱着眉头，犹豫了两秒，抬脚也?跟了上去。

哎，来都来了。

……

林暮晴没有跟得太近，晏溪月很警觉，时不时会回?头张望，像个惯犯。林暮晴实在想不通她这样做的目的，一跟得远了，转头就看不到?晏溪月的身影。

林暮晴去问大堂值班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柏中校服的女生，说她们来看望老教师，同学先走了一步，她们一转眼找不到?人了。

晚上八点的医院依旧人满为患，值班的人抽出?空来伸手指向了住院部?：“那边啊，柏亚的学生往那边走了。”没多?看林暮晴一眼，又?忙着给其他人解决问题。

林暮晴在人群中穿梭，突然有人伸手拉了她的衣服后摆一下，林暮晴回?头一看，是陆笙。

果然还是跟上来了，她这同桌的好奇心也?不比她少。

陆笙只拉了一下衣角就缩回?了手，板正地跟在林暮晴后面，只是她跟得艰难，没走出?两步就呼吸加重，胸闷气短，整个身板也?蜷缩下去。

林暮晴不解地回?头：“你怎么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