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李梦安反驳,但是哪里不行她说不出来,她不怎么擅长说谎,只好求助林暮晴。

林暮晴解释:“这次不太一样,人家家长找了巫姑婆,说你身上有邪祟才教出这样的小孩,要抓去驱邪,李阿姨你是不信姑婆的对吧?”

李芝摇摇头,她确实不信,不然也不会把她前夫的骨灰扬了。巫姑婆那里她一次没去过,也不认识巫秀,只听说过镇上有这号人。

“那就好,如果有人说你是鬼魅,千万不要信,也千万不要被抓走,她们会用阵法,被抓走了你很难再活着回来。”林暮晴说得煞有其事,火光照着她的脸,把将信未信的李芝吓得不轻。

林暮晴继续说:“我已经想好了,李阿姨你明天去辞掉工作,把工资结了,再抽空去了解转户口的手续,这些事我陪着你,我们俩一起行动,其余时间你能躲就躲。”

“至于李梦安,还有两个月考试,时间不长,你继续上学,这几天过了就回家住,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啊?我还要上学啊?”李梦安没想到这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考虑上学?

林暮晴很平静:“嗯,你以后离开镇子还要继续念书,现在不比早几年,学校学籍管理很严格,如果没有毕业档案就算初中辍学,很难在大城市继续就读,直接跑路不划算。”

倒是有私立学校也招收辍学的学生,但是得有门路,说不定还要送些财物,李芝显然没有这样的门路,也没有这样的财力。

林暮晴考虑得长远,既然插手了,她就不能只管李芝能否活着离开这里,还要管李梦安的未来。

况且,林暮晴很笃定,巫秀不会对李梦安怎样,抓李芝是替天行道,抓李梦安就是伤及无辜,她们肯定也怕遭报应。

林暮晴脑子转得飞快,又叮嘱李芝:“这个镇的人大多数都信鬼神,要是听说身边有鬼神邪祟,恐怕会直接把你交出去。所以你趁早把房子转手,不用纠结钱多钱少,就当赚一笔路费和生活费。等办妥了事,李梦安也差不多考完,你们俩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她将所有事都考虑好了,又和李芝母女交代细节,比如提前定好去哪个城市,最好是李芝熟悉的,一去就能落脚的。比如这些日子李芝可以去隔壁镇躲着,尽量隐藏自己的行踪。

李梦安就和林暮晴江蓠待在一块儿,上下学林暮晴都会去接送。

林暮晴不开口时总显得冷漠,但一开口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又事事考虑周全,李芝被她的思路牵引,不知不觉开始真心实意为自己谋划生路。

四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林暮晴跟着李梦安回了家一趟,搬了些必要的东西,用蛇皮口袋装着,拖到了拆迁楼。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林暮晴打着手电,在整栋楼闲逛了一下,确认这里没有住什么流浪汉,或是野狗之类的动物。

她没逗留太久,只是在四楼的窗户边观望了一阵,最后返回了二楼。

第二日,林暮晴早早陪着李芝,去办了离职手续,又前往当地派出所了解户口的问题。

期间林暮晴找大厅值班的警察打听了一下别的事。

一是和别人家起了冲突,要怎么处理,警察说会找两家人来调解。

要是有人非法拘禁呢?警察说有证据就可以抓人。

林暮晴想了想,两种都不适用她们的情况,也不是不相信警察,李芝的事情太复杂,要是李芝真的被巫姑婆镇压了,恐怕一点证据都留不下来,就算尸检也是检出病逝,用阳间的法律很难处理。

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第二件事,是她和江蓠的户口问题,她们俩、特别是江蓠总不能这样活一辈子,江蓠还要上学、工作,现代社会没有身份总是不行的。

户籍警察说林暮晴有户口,挂在林奶奶名下,补办身份证即可,至于江蓠,得找到家长和出生地才行。

林暮晴想,江蓠是被领养的,户籍要么挂在养父母家,要么在孤儿院,问题是江蓠说不清她来自哪个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等她们也离开了镇子,她再慢慢处理这件事也来得及。

第三件事,关乎她自己。

林暮晴昨晚在拆迁楼往下打量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万一……痴儿是从拆迁楼摔下去的呢?

她观察过二楼和四楼的玻璃,一些横截面是旧的,说明早就碎了,但有些断面很新,一点灰尘都没沾,不仅如此,地面上的灰尘有人打扫过,只是二楼的垃圾没带走,堆到了沙发底下。

这拆迁楼平时是有人来的。

林暮晴往旁边望了一眼,李芝还在户籍窗口咨询,恐怕要花些时间。林暮晴调转步子说要去上厕所,然后去找办刑事案件的警察。

恰好有个女警察拿着一沓材料从派出所后院转出来,和林暮晴打了个照面。

“诶。”女警察伸手截停了林暮晴,“是你,你前阵子在人楼下扰民,林暮晴是吧?”

“昂,我现在没扰民。”林暮晴站定,一脸正气。

女警察随手将资料夹在手臂间,哭笑不得:“我看你最近消停了,可别再这样做了啊。”

小镇上的警察都接地气,和居民没那么有距离,说话办事也不会太板正,女警察口头教育完,抬脚要走。林暮晴突然拦住她:“您好,我想问问,之前李芝是不是报过案,跟我有关的。”

“李芝……是有这事儿,不过没立案,现场没有尸体,血迹很少,走访下来也只有李芝那一户说见过你,我们判定不了你的死亡……”警察顿了一下,跟当事人说这事还真挺怪异。“后来也在留意,怕真的是拐卖还排查了进出人口,结果没几天你自己回来了。”

“那栋拆迁楼有上去看过吗?”

“这个啊,按流程是有的,经手的是我另外的同事,怎么了?”

警察抬手将额间的短发塞进帽檐,余光瞥到了大厅,突然岔开了话题:“对了,半个月前张翠报警那事是不是也跟你有关?把人孩子打了。”

“我没……”

“那儿呢。”警察抬手一指旁边,办事处有几名警察正好押着好几个穿校服裤的学生,见着林暮晴,半个月前被打的那个男孩面色惊恐,脚下一趔趄摔倒在地,被警察拎了起来。

“小偷小摸,一点不学好。”女警观察着林暮晴的神色,没有追究打人的事。

那些孩子是惯犯了,除了被?*? 林暮晴打过的男孩,其他几个都嬉皮笑脸,还有人胆大地掏出烟盒,学大人的手法给警察递烟。

林暮晴盯着那节烟屁股,眼神晃了晃。市面上的烟大多相似,她只是想起了拆迁楼里那些烟头和其他垃圾,成年人抽烟喝可乐吃辣条的可不多。

林暮晴心思活络,脑子里再次勾勒出好几个念头,她往女警察面前一站:“拆迁楼你们是否真的认真检查过?我想要确切的答案,如果没有,我要报案。”

……

林暮晴报的是故意伤人的案子,接手的就是面前的女警,名叫秦陆,在派出所里干了很多年。林暮晴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行事干练,责任心也强,会问许多细节,便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