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祝百岁在关白附门下待过几年，略通医理，仍记得那枚丹药的气味色泽，恰好草泽在场，祝百岁便描述了一通。

没有?实?物，草泽也?分辨不清是真药还是假药。不过，她结合祝百岁提到的前因后果，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有?可能是毒药。你闯入天界，有?很多人见?过你，是断然不能死在天界的。换作是我，要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心，也?会优先选择劝诱你吞服慢性毒药，送你下凡。初时没什么症状，还可能对身体有?益，等过了三年五年，五脏衰竭，成了疑难杂症，自然死亡。换作旁人，就是想破脑袋，都?和当初的仙丹联系不到一块儿。”

满座皆惊，却也?都?想不明白。

为何要杀人灭口？

孟知?雨一腔怒火无?*? 处撒，拍桌起身：“这是欺人太甚！我们再杀上天去，问个清楚。”

林暮晴按住她，道：“你没上过天，不知?龙潭难渡。我们今夜所谈的都?是猜测，没有?实?证，连西王母也?会不为我们说话。”

“那就看?着青顶峰的人受欺负？”

“不尽然。”林暮晴放下筷子?：“我们这次回凡间脱身，先回青顶峰好好谋划，再回祝家村认真查一查。不用灰心，我和阿岁走过一趟天界有?了经验，也?见?了太嵇的真容，下次，就熟门熟路了。”

祝百岁望向?林暮晴，两人都?没提之前越矩的事，隔着孟知?雨，她们之间仍旧有?了裂痕。

只是林暮晴那声“阿岁”，让祝百岁心口发颤，心绪复杂。

离开?太虚之前，祝百岁从偷来的三粒伏丹里，匀了一颗给草泽，就当替林暮晴还了人情。剩下两颗，留着她自己用。

不过，草泽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修仙上天，可能也?就当个给灵草浇水除草的药农，也?就没有?那么宝贝她那瓶丹药了。随意收了丹，护送她们出了太虚的禁制。

幽引没有?跟着祝百岁一起下凡，祝百岁一直有?些担心玄猫被她连累，不过渟鹿说幽引在仙界有?靠山，又经常弄伤神?仙，应该有?本事傍身。

再加上祝百岁和幽引结的契一直还很稳定，没有?被强制消除，也?没有?收到幽引的求救信号，祝百岁能隐隐感?受到，幽引并没有出事。

或许回到了天灯神?女身边。

那个因为小猫跑丢而痛哭的神?女，可能并没有?罚它呢。

……

来时的路无波无澜，回去之路却徒生波折。

离开海面登上陆地的当晚，师徒几人，本该御剑飞行早日赶回青顶峰，可不知?怎的，祝百岁忽然察觉到身上几股剧痛。

同?一时间，林暮晴也?捂着心口，身子?发冷，脚下的灵剑也?聚合不拢了，两人双双从剑上栽倒下去。好在随行的还有?关白附和孟知?雨，急忙飞身接起两人，这才没有?砸落到密林之中。

就这片刻，两人脸上便已血色全无，站立不稳。关白附急忙扫开落叶，将二人扶起靠着大?树，伸手把?脉。

脉象急乱，像是受了外伤，但两人身上并没有?外伤。

林暮晴忍着痛低头，发现疼痛的位置，和她在天界迷雾中被刀刺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在天界时，这股疼痛跟着障眼法一起消失，如今到了凡间，便开?始发作。

看?来，她们的敌人还留了一手。

祝百岁在雾气中待了更久，伤口更多，好在她一开?始便有?提防心，又因为仙丹有?了些仙力，避开?了要害，只是仍旧疼得冷汗直冒，咬着牙不哼声。

关白附师徒二人急得心焦，这伤是仙法造成的，掀起衣袖来看?并无伤口，荒郊野岭又无法对症下药。

孟知?雨急道：“怎么办？这是阴招吧？难道你们到了凡界也?被追杀？我们会不会丧命在这里？”

“不会。”林暮晴沉吟片刻，神?仙是不敢明目张胆杀凡人的，不然太嵇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她们除了疼痛，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往后得小心才是。

关白附翻遍行囊，最后只能给两人服了几枚镇痛的药，配合安神?的丹，让她们赶紧和衣睡了。

救治方案也?简单人昏过去，至少没那么难忍受。

……

祝百岁再次睁眼，仍是黑夜，孟知?雨在远一点的地方守夜，看?背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在打瞌睡。关白附在一旁和衣而卧。

树林里偶有?动物踩动枯叶的声音，祝百岁发觉这声音听起来，比劳什子?金铃玉器好听，至少这生?灵纯粹，取食有?道。

身上的隐痛已经没那么难忍受，祝百岁微微侧过头，发现林暮晴和她靠在同?一棵古木树干上，在她右侧，各自占着一方。

林暮晴微微闭着眼，但祝百岁跟她相处多年，熟悉她的习惯，阿晴闭目养神?时便是这副模样。

林暮晴也?没有?睡着。

祝百岁还记着林暮晴让她收起无关杂念，不能越矩，那怎样算越矩？祝百岁思考一阵，仍是出口询问：“伤口还疼吗？”

徒儿关心师尊的伤势，应该不算越矩吧？

只是她声线实?在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远处守夜的人，又好像因为疼痛失了力气，唇齿摩擦发出的音节只是气声，还有?些刚睡醒的哑。

林暮晴眼睫翕动，心中警铃又响了。

她自己关心徒儿时没什么，但祝百岁一主动，她就心头发慌，唯恐对方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林暮晴选择闭着眼睛装死。

装了一秒，忽然想到万一祝百岁趁她不备，又偷袭她，赶紧睁开?了眼睛，眨也?不敢眨。

祝百岁垂下头，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她还没见?过林暮晴这副鲜活的模样。

最近，她们都?脱离了以?往对彼此的印象，朝对方展现出新的面貌。

好像互相又重新认识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