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百岁扭过?头,原来在她和?林暮晴谈话的间隙,孟知?雨已?经瞅准机会战胜了对手,此时?正迎风站立在擂台中央。

祝百岁没看到孟知?雨最后华丽的一击,但看到了师姐站在台上朝大家?抱拳。

获胜者?那?般意气风发,昂着头,噙着笑?,所有的情绪都敞亮地展现在面上,一点也不觉得怯懦。周围有人在小声打听孟知?雨的名字,议论着这个?初出茅庐、逐渐崭露风头的年轻后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祝百岁望向台中,孟知?雨也正好朝着她的方向挥手,但不知?为何,孟师姐的脸色一滞,收起了笑?,随即跳下擂台,朝她的方向疾步走?来。

可惜孟知?雨没能走?到祝百岁跟前,她一下擂台,周围的人如潮水一般围上她,挡了她的去路。

她赢得太?过?张扬,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位败北的师姐向孟知?雨讨教,忽而又有更多的同门来道?贺,孟知?雨站在中央,透过?人群缝隙,望向右侧的座位。

祝百岁没有起身,她仍旧安坐在原位,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并没有如孟知?雨所愿冲过?来向师姐道?贺。她只是往这边张望了一眼,就转了头,和?旁边戴斗笠的女?人说话,似乎谈得很欢畅。

孟知?雨把视线投向戴斗笠的人,那?人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是何人。

孟知?雨赢了试炼的喜悦被浇灭了大半。给祝百岁选这么好个?位置,就是想让小师妹更清楚地瞧瞧自己的比试,结果对方好像并没有在认真看她。

小师妹旁边的座位,原本是孟知?雨留给自己的,等她赢了,就和?祝百岁一起看接下来的比试。

但现在,那?位置被人占了!

孟知?雨没察觉自己生?了闷气,早知?道?不给祝百岁留座位了。

周围人向孟知?雨道?喜,她停下脚步,一一回应。那?位败北的旁门师姐邀她喝茶,继续相谈。孟知?雨转头看了一眼看台上仍在交谈的两位,最终应下了邀约,哼一声掉头离开了。

等她再回来时?,看台上第三排的座位,已?经没了祝百岁的身影。

那?头祝百岁只看到孟知?雨被人围着走?远了,并未多想。她猜想同门相惜,修道?之人应该有很多事可聊,她听不懂,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祝百岁转头和?林暮晴问起:“阿晴昨日点评我,点评得在理,你觉得,孟师姐能力如何?”

林暮晴直言:“她今日发挥得很好,医修本不太?注重打斗能力,但你师姐性子张扬,并非清心寡欲的人,这样的人好强好斗,是要?在人群簇拥下才感到安稳的。”

她观察得仔细,一眼看穿孟知?雨的脾性,又道?:“不过?。情绪张扬外露本是优势,但在试练场上不收着些,就成了坏事。对手太?容易看穿她的状态,倘若以后懂得藏拙,应该能成大器。”

祝百岁见林暮晴讲得认真,不由得想起昨日,果然林暮晴点评别人时?,就有了长辈的架子,她不是很喜欢。

再者?,祝百岁发现林暮晴点评孟知?雨和?点评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区别。

算了。

祝百岁起身:“我想去别的台子看看。”

“走?。”

两人顶着日光,又去其它擂台上观看比试。

在祝百岁看来,台上双方实力悬殊的,反而没什么看头,一招一式之间就定了输赢。而那?些旗鼓相当的对手,才叫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不到最后一刻猜不出胜负。

祝百岁过?足了眼瘾。

她看了这凌霄宗众多生?徒的打斗,心中也跟着拆解和?分析招式,好像上场比试的一方是她。

倘若是她,该如何应对。

林暮晴见她看得入迷,也就陪着观看。思及和?徐掌门相商的收徒事宜,林暮晴偶尔会以祝百岁听得懂的方式,讲解两句,指出台上人的破绽和?可取之处。

祝百岁发现林暮晴这人实在聪颖过?了头,有些人林暮晴应该从未见过?,还用“甲乙丙丁”来指代,但只消看上两招,观察两回行动和?表情,就能一针见血指出台上人的根基和?性格。

谁人往日刻苦练功,谁人脾性怯懦收势太?过?,她一看便知?。

好在林暮晴也只是偏了头,用只有祝百岁能听到的声音小声低语,不然多少要?引起别人的注目,惹起骚动。

一连看了两日,第三日,祝百岁还未踏上云雾台时?,林暮晴便找到了她:“跟我来,今日一号台留了位置。”

这日的比试虽然还是第一轮,但一号台登台的都是昨日赢下比试的强者?。台子旁边的挂牌上,也有孟知?雨的名字。

座位上的人多了些,大多都是前两日就败北的年轻后生?,看台上坐得满满当当。

第一排仍旧是徐掌门和?几位长老?坐镇,林暮晴和?祝百岁在掌门后面,第二排的位置。

正午时?分才轮到孟知?雨上台,她抱拳行礼之时?看到了座椅上的祝百岁,略微一怔,鼻子轻哼一声昂起头,转身望向对手。

今日的对手,是慕凉烟的门徒,实力比之前的音修强上百倍。乍一开场,孟知?雨便察觉到了压力,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应敌。

孟知?雨的根基不及对方强,斗得一点都不轻松,半炷香时?间,她的宗服就被剑气削出好些口?子,被血沁红。但每次即将?败北之际,孟知?雨又总能忍过?最难捱的招数,再度咬牙还手。

座位上传来阵阵惊呼,虽只是练气第三层的学生?相斗,但因她屡次还手而变得险象环生?。

关白附不忧反喜,反正这点小伤几颗丹药就能搞定,自己的徒儿大放异彩没什么不好。

虽然有些狼狈就是了。

“她不想输。”林暮晴一针见血。果然,性格和?天?赋决定修道?之人的上限。

大约看台上坐了关白附,或者?坐了祝百岁,抑或其她昨日向她道?贺的人,孟知?雨真就是不肯认输。

祝百岁暗自捏了把汗,她儿时?只当孟知?雨在她面前摆架子,要?她叫“师姐”是孟知?雨的傲娇心在作祟,如今看了孟知?雨的比试。祝百岁惊觉,孟知?雨要?的,好像不是她那?声“师姐”,而是旁人的赞叹和?欢呼。

这个?旁人,是她,是关白附,是同门的师姐师长。

孟知?雨和?她截然不同,骨子里是真真切切的争强好胜,往日年幼,还不显,如今长大了,就掩不住了。

祝百岁这才觉得林暮晴昨日的点评何其到位,这样的人,往后要?在人群簇拥下才会感到安稳。

“啪”,台上银针与铁剑相撞,竟然发出了巨大的金属声响,响声过?后,另一股凌厉的真气直冲向握剑师姐的胸口?。

对面的师姐防住了第一击,没防住第二击,那?股真气直贯心口?,长剑落地,人已?经跌下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