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念绯离去时，已经夜半。

林暮晴收拾地上?的?草纸，只留下一张，其余全?部用烛火烧了。

萍儿还未离去，拿了本书籍磨蹭到林暮晴旁边。

“师傅，这是清水观的?书。”

“嗯？怎么了？”林暮晴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她从清水观带出来的?几本经书之一，都是清水观的?镇观之宝，这几日萍儿在学。

“我刚刚发现书封有两页，中空的?，里面夹着?东西。”萍儿掰开封页，果然有一个夹层，这是用草木做的?粗纸，封页很薄，没想到这么薄的?纸张里，还能存放物?件。

“什么东西？”

萍儿摊开手，是两张很小的?纸张，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篆，萍儿说：“我看?过了，这第一张是个修炼的?法子，说清水观的?长老被一高人指点，参透了天机，寻了脱离世间的?天灵宝地潜心修炼，这宝地的?通道?说来也怪，是在画中，入画便可入三千凡界。师傅你不是说清水观里的?人都不见?了嘛，是不是因为这个？”

林暮晴咦了一声，接来细看?。

如萍儿所说是某种心法，她仔细回想，清水观好像确实?挂了名家山水画，不过道?家修心，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现在一看?她便明?了，这清水观所谓的?参透天机，大约是钻了三千俗世的?空子，入画修行去了。

她想起上?一世见?到的?道?长，恐怕这些入画修行的?人，还能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到别的?世界不同时间线去。这些人，大约不能再返回凡间，不受天道?所容，毕竟她从未见?到清水观有人回来的?。

要么是被清除了，要么是流连到了它处。

萍儿想说的?事不单是这个，她又?伸出另一只手：“这是第二?张纸，上?面也是个法诀，但是记载的?是个邪法。”

林暮晴拿起来看?了，毫不意外?，是一个借命的?法子，后面用红字批注切记不能乱用。

萍儿仰着?头：“师傅，你刚刚说，最坏的?打算是你身故，要是你死了，轮回去了别的?凡界，我就用这法子去找你，再给你借命。”

林暮晴这才知晓她磨蹭不肯散去的?用意，这徒儿是在胡思乱想了。

“我不需要你来找我，或者借命。”林暮晴指尖夹起两张纸，放在烛火上?一把点燃。

“师傅！”萍儿惊呼了一声，想要救下心法，但转眼，林暮晴已经把纸张抛出去，在空中就燃成了灰。

“倘若不成，也是命数，你只管过好你的?余生。”林暮晴摸她的?头，“况且，谁说我们就一定会溃败？你正年少，需多些无畏的?胆识。”

萍儿咬咬牙，最终还是把视线从灰烬上?移开。她缠着?林暮晴：“那师傅下次去幽冥，能带着?我吗？我怕你又?回不来了。”

林暮晴思索一阵，这小徒儿是真心怕她死了，萍儿和顾柳依不一样，出生不同，萍儿没有顾柳依那样蔑视上?天的?胆量，在她眼中，神仙就是拥有绝对的?实?力和权威，她害怕林暮晴真的?斗不过死在混战中，又?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救下师傅。

这种担忧让她既勇敢，又?胆怯。看?她样子，似乎纠结了好些时日。

“好，我答应带你，但是你得听?我的?话，不能乱跑。”

“好！”

第084章 邪祟33

整个秋季长生郡都艳阳高照, 因地界偏北，灵栝山的树木黄了?大片，叶子一片一片地变色, 老?去，脱离了?枝干落入尘土。

地上的影子长了?又短, 一月光阴又如流水而逝。

林宅里?无事发生，四人过着看似平淡的日子, 只有满院疯长的蔬菜和花叶, 昭示着这个小院被精心照顾着。

长生郡开?始刮起冷风的那天，顾云洛独自出了?门, 她在大门口停顿了?片刻，抬头望牌匾。

门楣上没有题字, 漆黑的门板只有雕花匠刻的纹路, 曾经顾柳依想给林暮晴题个“林府”二字，被林暮晴拒绝。

她大约是觉得自己不会久待, 未来这院落或许无主, 即便是林萍儿继承过去，要提什么?字也是萍儿来提。

只有这些细节，会暴露林暮晴心底也藏着一丝微小的悲观。

顾云洛深深望了?一眼宅门, 在外逗留了?一日，黄昏之时才去了?主街上的茶楼，提回?来一袋荸荠糕。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林暮晴在院子里?等她。

顾云洛不常出门, 在外逗留一日的情况就?更少了?，林暮晴心领神会地看向她手中的油纸包，浅浅露出一个笑容：“今日难得买了?糕点, 去我房中享用吧。”

烧了?热水，斟了?热茶, 顾云洛沉默无语，推开?热茶，将糕点堆在桌子中心。

林暮晴淡淡瞥了?一眼，一打十?二个，外加一叠三块堆放的糕点。

这是暗号。今日十?二，封印仪式在一月过后再多三日，也就?是十?五那天。

林暮晴挑了?一块，赞叹道：“如今荸荠正好上市，虽说是从南边运来的粉制成，但味道清甜，比陈?*? 粉制成的好吃太多，你试试。”

她好似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专心品尝起糕点，脸上扬着柔和的笑。

“嗯。”顾云洛也捻起一块送入口中，果真?如林暮晴所说，美?味清甜。

“这些我们?估计吃不完，晚些时候，我送去给柳依尝尝。”林暮晴分出一叠，将干净的糕点用油纸袋再包起来，系上了?细麻绳。

“好。”顾云洛回?应。

两人谁都没有说多余的话，林暮晴知晓，既然顾云洛今日出去了?一日，大约和某位神仙见过了?，眼下?这个节目点，她们?的一举一动最有可?能被窥探。

这些神仙们?，如今在想什么?呢？祂们?或许对死神不是很放心，生怕她说出多余的字，或许又担心林暮晴会有所察觉，做出异常行动。

可?惜祂们?都不会如愿。

林暮晴观察顾云洛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和她们?商量好的一样。

林暮晴起身，喊了?一声“萍儿”。

萍儿和顾云洛一样也爱吃这个糕，要是不叫她，晚点要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