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傅给的？”

“对啊。”

顾云洛的心中?酥麻，自家人才?会给钥匙，林暮晴也没把她当外人。

但林暮晴常常躲着?她，要么人在外面走动，要么和萍儿在修炼房里闭门不?出，和她相聊的时间很少。

想得?多了，看得?多了，日日难以入睡，顾云洛照镜子时，发现面色不?好，才?惊觉自己深陷得?厉害。

西?王母给的那忘情丹可以屏蔽情感，抽离情绪，是专门给她辅助做任务用的。她取出来，托在手中?看了半日，又不?甘心再吃。

蹉跎半月，也无解。真是应了书中?那句，莫作有情痴，无地着?相思。

某天又在林宅闲坐半日，暮色将近，顾云洛准备打道回府。起身时，恰好遇到林暮晴从?那修炼房出来。

林暮晴脸上洋溢着?喜色，眼中?光华流转，步伐轻盈，似乎是到前?院的房中?来取书籍。

顾云洛在院落中?转身，恰好和她对视。

林暮晴缓慢驻足，看了眼天色：“你要回去了？”

这人语气轻松，精神尚好，顾云洛平端生了闷气，看来这情痴的苦只有她一个人在吃。

“不?然呢？”顾云洛不?自觉冷了脸色。

林暮晴转过?原本侧着?的身子，一步一步往院落中?走来，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念绯前?几日找我诉苦，问你怎么还在顾府中?住，让她日日担惊受怕。”

“嗯？”顾云洛挑眉，冷声道：“我不?在顾府住要上哪儿去？她一个外来的蛇妖，要是住不?惯，趁早搬出顾府去，哪有让顾府大小姐走的道理？”

这是气话。她为林暮晴而来，不?是为了顾柳依，也不?是为了念绯，如今确实没有在顾府待的必要。

林暮晴轻轻笑了两声，借着?天光细细地瞧顾云洛的眉眼，这人又消瘦了些，不?知心中?哪里藏着?那么多烦心事，还真有些死神的阴郁。

林暮晴走到顾云洛面前?，忽然牵住了她的手，一手托承，一手把上顾云洛的脉。

顾云洛睫毛轻颤，要抽手回来，却没抽动。肌肤相接，温热的触感像是慰藉，挑拨了她的心绪。

她差点忘了，这世林暮晴还学了些医术。

林暮晴说：“你虽是神仙，但在凡间行走毕竟用的是凡人身子，这心气郁结的样子，我隔老远就觉得?脸色不?对。”

她细细把脉了一番，不?提对方跳得?过?快的脉搏，最?终放了顾云洛的手。

林暮晴的指尖一离开，顾云洛面色虽平静，心中?却是一空。

顾云洛抬眼注视眼前?的人，她扯了扯嘴角：“天师这是在关心我？”

林暮晴听出了言语中细微的赌气意味，由?顾云洛亲口说出属实难得?。

林暮晴眸如秋水，暗自揣摩了一番，才?轻柔地提到：“你要是在顾府睡不好，我这客房也早就备着了……你要是不?回去，也是可以的。”

她言语间停顿了一下，眼中?漾起的温柔缱绻一闪而逝，面对若即若离、回避问题、又常年冷着?个脸的顾云洛，林暮晴也没有把握她能答应。

“客……房？”顾云洛声音微颤。

林暮晴：“嗯，我想着?，你既然是因我而来，前?两世也寸步不?离跟着?我，住在林府不?正好嘛。客房早就备好了，不?过?你每日都准时回顾府，我也不?好提起。”

又补充道：“况且你住在顾府，念绯日日担惊受怕，她不?知你本性?，只当你性?子疏离古怪，这些日都不?敢和柳依靠得?太近，怕你扬了她的骨灰。”

“我管她作甚。”顾云洛哂笑，片刻后抿了抿唇，问：“你不?厌烦我监视你吗？”

“算不?上厌烦，习惯了，你要是愿意伴我左右，便?是日日跟着?我也好。”

顾云洛一时僵住，林暮晴的语气不?像在说胡话，她言语温和，目光沉如深海，顾云洛只觉得?心口被一团不?知名的火焰燃烧，烘干了日思夜想埋藏于心的潮湿水汽，林暮晴轻飘飘两句话将她从?暗流里打捞起来。

“我……”顾云洛在广袖中?克制地捏紧手心，“你真不?介意？”

那为何日日躲她？

顾云洛的两次反问，让林暮晴以为对方并?不?领情，期盼落空，她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不?愿意吗？”

“不?是。”顾云洛否认，她只觉得?心脏像充气的口袋，鼓胀得?难受，倘若不?应，这口气就疏解不?出去。她捏紧的手心最?终松开，“那我今夜能否住下？”

“可以啊，被衾早备好了。”林暮晴微微一笑，脸上的喜色更甚。

她转身：“但我还在忙，可能顾不?上你，我让黄婶子帮你铺床，你且先住着?。”

林暮晴匆匆进了屋，手中?拿着?一本脱了线的古书，又匆匆往后院走，离开之前?她叮嘱道：“云洛，我知道你有公务在身，但有一事请求你，这几日不?要出入我的修炼房，免得?你为难。”

她似乎断定顾云洛会听，头也不?回地离开。又让顾云洛觉得?林暮晴邀她留宿只是随口一提。

那口气终究是疏解不?出去，心中?胀痒得?难受。

她不?是好奇心充盈之人，既然林暮晴提了别去，她就知晓自己去不?得?，要是撞见了什么事，她是往上报呢？还是不?报呢？

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云洛推开东厢，忽然发现这几日她送的好些名贵之物，都装饰在房中?。这屋中?一布置，精巧雅致，比她顾府的摆设还要用心。

黄婶子领了命，铺好床褥，备了热茶热水，还搬了屏风浴桶过?来，提醒道：“小姐要是想沐浴，跟我说一声就成?，我烧了热水。”

顾云洛点点头，说先不?急。

等黄婶子离去，顾云洛捡起裹在被中?的香囊，她那日见着?萍儿放进柜子，如今拾起来，放到鼻尖下一闻，才?发觉是松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林暮晴何时察觉了她的习惯？

再看书案，纸墨笔砚皆是上等，林府少有置办贵重东西?，她房中?却是占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