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会无缘无故骂人吗？林暮晴想起那灵栝观中也供奉着西王母的金身，她还上了几炷香，怎么到头来还被神仙给骂了？

真想把?香给拔了。

林暮晴追问：“她还说什么了？”

“她问我师傅平日里教我什么, 我认真答了。”萍儿邀功似的仰着脸，和神仙对话那可是难得的事, “我问她怎么认识我师傅，她倒是没说, 接着她说自己还有事便消失不?见了。”

消失？

那大约是真神仙。

只是这?“有事”, 不?知有的是何方的事，要在长生郡现身。

除了这?顾府的鬼怪, 林暮晴不?曾听闻长生郡出?了什么大事。难不?成自己不?除了蛇妖念绯，不?动杀生颇多?的顾柳依, 神仙看不?下去, 要来亲自解决麻烦了？

不?太像，前两世也没有这?样的事。

林暮晴走出?门去, 看院中安静祥和, 下午的阳光明亮地倾洒，前堂也并没有人告知有客人登门拜访。

只不?过，对方是神仙, 想必走的也不?是寻常的道路。

萍儿跟出?来：“师傅，你是不?是见过神仙？怎么见的呀？”

萍儿还沉浸在奇异的喜悦当中。

林暮晴却?并不?喜悦。

她是魔，见了神仙哪里会喜悦, 当然?顾云洛除外。

林暮晴在书房里找到了念绯，念绯整个妖都好好的，正在打?扰柳依办公, 也不?像是惹上麻烦的样子。

林暮晴忽然?想起了顾云洛昨夜的异常举动，她心里有了猜测。再回到院中, 看见顾云洛的房门紧闭，窗户也关得紧，便了然?了。

既然?西王母也是神仙，同?僚相见肯定会叙旧一二。

西王母可能是来找死神的。

往常这?个点，顾云洛要么在她房中闲聊，要么在房中练字，起码会开窗透气，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不?见踪影。思及至此，林暮晴走到东厢，侧耳贴着门轩，却?没有听到声音，似乎没有人在屋内。

可今日她留意过，顾云洛不?曾踏出?西苑。

林暮晴抬手准备敲门，曲起的手指叩响门面前，她的心思忽地转了好几道，最终放下了抬起的手，远离东厢，抱着手臂在院中来回踱步。

西王母亲自下凡，想必谈的不?是简单的事。神仙谈话，凡人能听到吗？

她能听到吗？

林暮晴沉下心思，脑中开始活泛，谋划。她疾步回房间掏出?了压在枕头底下的书，拿到院中快速翻动书页，另一手从怀中掏出?铜镜，将?请仙和照妖气的诀混在一起，掐了个自创的复杂心诀，对准东厢照了照。

铜镜中，顾云洛的房间果然?充盈着少?见的白雾，宛若仙气，像面屏障将?房间和俗世隔绝。

只是这?屏障多?集中在厅堂的位置，而顾云洛床榻那边，雾气较为薄弱。

林暮晴收敛了神色，仔细一想，如今机会难得。顾云洛不?肯说出?口的事，她说过她会自己查。

她略加思索，还需要个能隐藏身形的帮手，片刻后，她再次前去柳依的书房，拉走了缠着柳依的念绯。

……

房中，西王母掀起裙角，随意拉了张椅子，摒弃了端庄的坐姿，靠着椅背注视着对面的顾云洛。

顾云洛仍坐在书案前，未起身，她手中的笔不?曾放下，头也不?抬地说道：“主神久未现身，我还以为你不?会到这?个世界中来。”

“所以你胆子就大了？我看了你的工作?报告，进展真是让人惊喜呢，是零诶。”西王母眉头拧成疙瘩，那边顾云洛还在云淡风轻写?字。

西王母料想顾云洛也不?会好好和她说话，便懒得追究，转而问道：“你伤好没有？”

“好了，感谢领导挂心。”

“呵，你要真心怀感谢，就不?会给我惹麻烦了。”她咬咬牙，“阎王上我那儿告状，说你擅自延长了林暮晴的寿命，推迟了天罚。你一个挂职的死神，你还和阎王和雷公打?架，我真是服了你了。”西王母略有恼意，声音大了些。

“不?是擅自，我是以理服神，你便是去查，也查不?出?我有任何违背法则的地方。”顾云洛这?才转过身，慢悠悠道：“话说回来，主神不?觉得这?几世的寿命划分得不?合理吗？她这?几世虽未执行任务，但也不?曾亲自害人，这?世不?仅不?害人，去年?还用自己的道法造福湘河镇，积了功德，阎王可是一点没给她算上。”

“她是个魔，阎王给她算什么功德？也就是我，才给她开了后门算任务分，总不?能要求所有神仙都跟你一样偏心，爱钻空子。”

“是了。”顾云洛微微一笑，“因为是魔，便抹去所有的善，从源头上给她判了罪过，就连寿命，如今也是寻了些理由法则盼她早些死。”

“这?话就不?讲理了。”西王母说，“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林暮晴扰了多少红尘。她活得越久，身上纠缠沾染的因果越重，对我们没有好处。”

“也没有多?少?。”

西王母深吸一口气：“那顾柳依的事怎么说，萍儿的事怎么说？”

西王母坐直了身体：“萍儿和仙家缘分颇深，若是好好修炼，也可像元君一样凡人修炼成仙道。如果不?是你家姊妹将?她从湘河镇带走，又拜了林暮晴为师，按星象来看，她和元君的缘分就在五年?后。林暮晴一掺和进来，就扰乱了她的机缘。林暮晴不?知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顾云洛转头，在纸上随意写?字：“这?我不?知，没闲心管。”

“……”西王母看着她，颇有击中棉花的无力：“你看她教给萍儿什么东西，不?修身不?养性?，偏挑了凌厉血气重的杀生之法来教，这?教的是徒儿啊，还是打?手啊？”

顾云洛语气淡淡：“这?世女子存活不?易，学些防身的道法是好事。”

“我服啦。”西王母沉默了好一阵，才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不?通，你的良心也是歪的。”

她给自己斟了杯茶，坐回位置，神色复杂地看了顾云洛一眼。“忘情丹给了你，就要用，别次次深陷其中。神和魔同?流合污，犯了条例，你也没有好下场。”

“我没……”

西王母打?断她：“你心肠要有你嘴这?般硬，那就万事大吉了。你这?世在人间行走，用的本神，还能找什么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