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1)

二妹夫弱弱的拉二小姐,说:“娘怕是不行了,先请郎中来看看?”

二小姐和两个妹妹商量,大家把银子掏出来凑一凑,一个去五柳镇上寻轿子找下处,一个叫药童带着去寻郎中,大家谁也没理发作的大小姐,七手八脚把老太太抬到一个小旅舍里歇下,烧水给老的换洗,少时郎中来看过,留下一个药方让吃吃看。敲开药铺子买药,老板说药里有麝香和冰片,一服药足足的要四两银!四两银虽然现在拿得出来,可是天知道老太太要吃多少天的药?她老人家病三天好一天。原来吃药吃补药都是耀文两口子照管。好容易老太太将养安好,耀文两口子去了杭州,现在到哪里去再找一个掏钱干脆的?王耀芬现在缩头不出,女婿们都是穷的,连房子都买不起,这样贵价的钱吃下去,几时才是尽头?

三个妹夫凑一块商量着把银子付了,脸色都不大好看,对说抱怨王耀芬不是东西,为着钱气死了岳父,又要送岳母性命。

小姐们听说四两银一帖药,也都不快活,大小姐就嚷嚷着要找王英华拼命,被三个妹子死命拦下了。老太太只偏心大儿子,大女儿份上也还过得去,后来日子越过越穷,待底下的儿女都不过尔尔,几个小的论做人都比大的明白。最小的就劝大姐:“王英华不管固然可恶,娘一把年纪了,她自己又不会走,谁把她丢柳家庄门口的?”

二妹夫烦的要死,插嘴说:“王英华她和你们一样都嫁了人,她也管不到王家的事。都分了家了,谁也不欠谁的,就是娘死在人家大门口,也只有姓王的好出头,咱们都是帮忙的。大哥他人呢?族里说同时使人去找的他,他人在哪里?等他来了我们要回家去,孩子在家没人管呢。”

半夜王耀芬才寻来,二妹夫照王耀芬脸上呸了一口浓痰,把娘子的手一带,什么话也没交待就要走。二小姐甩手,二妹夫把她拉角落里,轻声说她:“你自己摸摸良心,二叔那边待你们家怎样?二叔分家没要钱,还肯拉拨耀文和耀廷读书上进,大姐她们没屋住还借庄子给她们住,做人做到这一步还想人家怎么样?。你大哥八成是故意把老娘弄到柳家大门外送死。王英华她只要不傻她都不敢出头,王耀芬那人存的什么心思我不想弄明白,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我是不敢沾的,你要跟着大姐陪他胡闹,我写休书与你,你留下我走。你要还想安生过日子,咱们就走。”

二小姐瞧一眼王耀芬,满面通红一身酒气,从进来到现在都在骂人,一句人话都没有,她扭头看看她娘,老人家眯着眼不停在点头呢,她越看越烦,没说话,拉住了丈夫的手。二妹夫就把二小姐拉走了。五柳镇乡下地方不行宵禁,半夜街上铺子都开门,他们很容易寻到一个开门的车马行,租了辆车回家去了。

这两位走了半日,三小姐和四小姐商量,大哥糊涂老娘也不是明白人,她们多承二叔二婶照管,亲娘亲哥哥要闹拦不住,走人吧,顺便再给王英华捎个信,叫她小心些。她俩把丈夫喊出来,就在旅舍柜上给英华写了个字条。等墨干了揣怀里,四小姐好心,把打磕睡的大姐拉了一把,哄她出来和她说:“娘吃过药睡的安稳,想来是没有事了,大哥在这里,我们要回去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县城去?”

大小姐哼哼,道:“明日还要找王英华算帐,就这么回去?你们都不许走!”

“找她算帐?”三小姐说话很不客气,“这两年你住的谁家房子,你吃的谁家的米!人家替娘照管我们,你说个谢字成不成?你还有脸着娘瞎胡闹!我们走,别理她。”

大家上车,马车的车轮没转几圈,大小姐喊车夫停车,自己爬上来了。

王耀芬靠在桌边睡至天亮,尿急醒来一看,屋子里头只有一个老娘,姐姐妹妹和妹夫们都不见啦,他问到旅舍柜上,守柜的小伙计从地席上爬起来,把四妹夫写的个纸条给他,说:“客人把房钱结过了,你今天要是不走,记得来付房钱啊。”

王耀芬拆开那个纸一看,上头写着:你要干缺德事,妹夫们就不奉陪了。你要陪丈母娘回家,以后咱们还是亲戚,你要不消停,我们还敬丈母娘,就不搭理你这种禽兽。

四妹夫这个话说的极是不讲情面。王耀芬恼的要死,把这个纸条撕碎了还气的直跳。天亮他的搀着老娘去柳家大宅门口要找王英华理论,守门的指点他:“老太太昨天来闹,要死要活闹的英华小小姐害怕,吓病了,烧了一夜。若是为着两家分家事帐目不清,直接去县衙,自己写不来状纸,县衙门口左边纸笔店里有专门代写状子的王老瞎,找他写一个为分家事状告亲叔的状子去。”

王耀芬愣了一下,反问:“她傻不傻,一告就抽走三分之一。”

“你不告,耀祖和耀宗少爷一根草都不得到手,你去告,你手里的还能弄三分之一回去。”守门的乐呵呵指点王耀芬,“快去吧,怎么告都成,小小姐早把帐本什么的准备好了,就怕你不告。”

明明是来闹翰林叔叔给他写免税证明的,怎么变成为分家事状告亲叔了?其实当初真不该分家!二叔那个后老婆手里有钱他是晓得的,但是有多有钱他是真没想到。若是不分家,书院没钱二叔还得给啊,他家要用钱二叔能不掏?他没有柳三娘有啊。分家时人家什么都没有要,族里说起来,看见他通没一句好话,都说他亏心,说二叔厚道!亏心的人过的什么样的穷日子,厚道的倒可以给女儿陪嫁六十八顷田地!学政还办了他一个不孝二叔的罪,革了他县试的录取资格!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明明是二叔藏了私,把家当都塞他老婆嫁妆里头了。现在一说起来,都说他不好!嫌贫爱富也没这样势利的,王家全族没一个好东西。

现在王英华还想抠他手里的田地?一亩五十两银呢,她想的美,告她,就说她的嫁妆是姓王的,一经官府手,叫她不死也脱层皮,王耀芬恼恨交激,咬着牙恨道:“告,非告不可。”

王耀芬雇了个车,带着老娘要到县里写状子,车在半道上就给他前岳父截住了。岳父也没跟他客气,就说了两件事,第一条散伙,让把垫的银子还回来,第二条,退亲。

☆、 163

王耀芬手里捏着的地契,一大半是前岳父寄在他名下的,一小半是前岳父垫的银子让他赎回的典地。买的地赋税确实不大清楚,旧年富春县那场大火烧掉了半边县衙,放帐的库房烧掉了一间半,有些人家运气好,旧年交税的帐目还在,有些人家过日子仔细,把几十年交税的收据都留下做了帐,查税补税当然不怕。但是运气不好的没了底帐怎么办?县里没有底家里没有帐,又跟有数的几个当过官能免税的挨上不边,只能卖地!当时知县背黑锅就是典史暂署印,买卖田地人说帐本烧了他问都不问,那会儿富春田地买卖好生兴旺,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一点不假。

王家出了个进士,王翰林挂名给亲戚免税钱几十年,典他家地原也是图这个好处的。(典地不是一次性卖地,比方说一亩田直接卖是四两银,典出去最多三两银,地契什么的都不改,还是姓王,卖主想赎回非常方便,要卖断只能优先卖给典他家地的。所以败家子都是先典地再卖断,这里头花招不少,不必细述。)

若是分家时把田地依旧挂在王翰林名下,其实还是能接着免税的,然王耀芬当时只想着独占书院,分家时二叔的后老婆说什么都不要,他那个喜欢哎,生怕二叔反悔,哪里还想得到田地挂名免税的事情。他分家时没成算,不只坑了全族,其实坑的最惨的就是他自己。从前没分家,守着做翰林的二叔在,大房名下的田地何曾交过税?老山长又是只会典地的,他王耀芬就不晓得什么叫做赋税。如今要补税了,有做商人的泰山指导,翁婿使钱去县里查过底,大吃一惊,他们手里的地,全得补税啊,如果不挂二叔的名头,极少也要补交三千两银。

王耀芬一向和这个岳父处的都不大好,本来两个人就是为着钱凑一块的,王耀芬自持手里有地,待岳父本就不大客气,岳父也是看中他是富春本地人,还想借他和柳家搭上线,拿个丁点大的十岁小女儿许他,其实也是留了后手的。他们这对好翁婿一共凑了小两千亩的地,光清凉山底下那几百亩,照曹钱两家之前的办法卖,一查起来要补税肯定是亏的。不过当时王家全族都还指望王翰林出来做好人,王耀芬只说他二叔有个不爱钱的雅名必出头,他也不急。

然王翰林一直没松口,王家全族都拖在那里进退不得,族人提起来恨王耀芬恨的恨不能咬他几口。现在补税的新办法出来了,补了税卖田地其实还是划算的,别人家补不起还有王英华借给族里的五百黄金可以挪借,族里陆续补税卖地搬回来的是现银,大家转转手,补税甚是容易。然王耀芬他还是补不起他手里只有欠的赌债,一没恒产二没现钱。他好赌也没亲友敢借钱给他。岳父的钱都砸地里了,去王家族里说借钱都没人搭理他,补税的钱他也没有,眼看着人家大捧银子朝家搬,只要王耀芬低头跟他亲叔认个错说几句好话就能把银子搬回来,王耀芬提起王翰林一家一句好听的都没有,恼死岳父了。

亲家母闹了一这场,王英华立场坚定不松口,显然在王耀芬身上已经捞不到任何好处,岳父生了拆伙的心思,也不思量补税这回事,柳家的大门关上了,但是钱曹两家给他捎了信,他还有拿田地入伙那条路可以走,还有赚钱的指望,既然如此,还守着王耀芬做什么!

王耀芬听说要拆伙,瞧着岳父,冷笑道:“你想怎么折腾随你。地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岳父冷笑,道:“你不仁我不义。别忘了我垫银子时你是写了欠条的。”喝手下管家把前女婿一顿臭打王英华都和他翻脸了,显然王翰林那边是不会管这个侄子的,怕什么?连大呼小叫喊救命的前亲家母一块塞车上,拖回他们家去。王耀芬打小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儿,使皮鞭沾水抽打,没几十下就把把藏起的地契拷打出来了。

前岳父都没等隔夜,提着半死不活的王耀芬和地契去了钱家卖地。钱家高高兴兴写了合同,逼王耀芬在银钱两讫上按了指印,另和前岳丈重新算帐,给人画了一个极美极香甜的大饼,许下将来分红。王耀芬名下的田地在钱家换的银子抵了欠条,从手续上来讲,是合法的反正王翰林不会替他出头,富春县知县是自己人,这人都已经打的半死,他岳父吞了他的银子怎地,跟钱曹两家没关系,不怕他闹。

前岳丈待前女婿还有三分香火情,没把人扔钱家大门外不管,还叫人送他回家去。守着半死的大儿,大伯娘哭的死去活来,托邻居给女儿们捎信,一个来探的都没有。倒是前儿媳苗氏的娘家兄弟听说,来把三个亲外甥接走了。王家的族长来转了一圈,大伯娘对着族长好不抱怨,非要告翰林二叔和前岳父,族长道:“告你亲家是你家务事,我不管。告我翰林侄儿?我们王家全靠这个翰林支撑门户,他又没有对不起你过,他也肯拉拨族人。你把他告倒了,你就是全族的仇人。你们这样闹腾,也不要怪族里容不下你们。族里合计过了,遂王耀芬出族,他不是王家人,你还是王家的人,不能叫外人养活你,我送你去你女儿家,叫你女儿照管你。”

族长叫人把老太太抬起来送她四女儿家去。到底是亲娘,四女儿不能不管,寻了间屋子养活老娘,日日供给吃用,老太太骂人女儿女婿也不理她,只是锁住屋门不给她老人家出来。

王耀芬精穷,从前雇的几个人陆续卷了他一点家当走人,他是被遂出族的,有限的几个跟他好的族人也不敢触众怒来招他,只有妹妹们隔几日来送回吃的给他。王耀芬养伤不在行,养了一个来月,两条腿都烂掉了,害疮流黄脓,臭不可闻。他拖着两条烂腿去寻和他一块嫖赌的朋友,人都绕着他。

他摸到县里投状子要告,一来替他出头没有油水,二来柳三娘不好惹,王耀芬送上门钱家曹家都不敢拿他当枪使,别人更不敢沾他边,三来,他的田地是钱曹两家强买去的,拉扯上那两家,受他的状也不好办。富春知县摸摸自己的纱帽,觉得这事虽有好处他一个人办不起来,得罪柳家他不敢,只叫把乱喊的疯子打出去。

打过两回,王耀芬才晓得什么叫做官官相护,什么叫做天下乌鸦一般黑,告是不敢告了,拖着烂上加烂的两条烂腿走不动路,老老实实蹲县城门口要饭,发狠要卧薪尝胆等机会报仇,他见人就骂,状若疯魔,孩子们经过都怕他,也没人施舍给他饭食,脱不得还是他四个亲姐妹照料他,接他回家妹夫们不干也不敢哪。

黄家人在杭州一个多月都没见到王翰林的面,又听说了王耀芬的故事,亲侄子王翰林都不理不问,还会给前妻娘家行方便?偏偏王耀祖买田置地都是瞒着他老子的,王翰林只装不知道,黄家人见不到他的面也没法提,守许久见不到人,眼看补税的期限要过了,黄家甚怕被出首检举,回来典卖家产补税,富春县的地除了清凉山下的地是柳钱曹三家的盘中食,别的地只要赋税帐目清楚,外地商人们抢着要。把补过税的地卖掉一部分,再把清凉山下的地税补起来。拆东墙补西墙,算算帐黄家这大半年白陪王耀祖折腾,说好的红利都补了税,其实也就是剩个本钱押在清凉山脚下的地里,黄家人提着一堆补好税的条子去钱家卖地。钱家那个开心哎,第二个王家人来送地来了,只说没有现银给,直接拿商铺抵,黄家拿田地换了十来个大铺面的房契到手,约定一年半之后交铺子。

富春县剩下的地主里,这二王是标杆性的人物,一个被遂出家族在县门口要饭,一个补过税拿田地换了铺子。手里还有地在清凉山下的大小地主们,只要不傻都晓得怎么办,补税吧,没有银子拿,换铺子也成啊。没看王家那个老族长,两个铺子的钥匙到手立刻就换了六百两银?换铺子不亏!富春县补交赋税积极,曲池府反应也不太慢,到底这两年地价大涨啊,最便宜都能卖十两银一亩,补税卖地拿银子,不想买铺子,搭柳家的便车去外府买地,方便!

柳家做人更大方,当初买地时赋税不清楚的早就挑出来登记好了,等富春县的地主们都补交的七七八八,柳家自掏腰包就把帐目不清楚的那部分田地的税补上了,愣是逼得钱曹两家又自查一次,捏着鼻子给官府送银子。督建新京城的刘大人守着富春县的银库,不许三家开白条,非要收现银,银子一入库,就手就把银子调走了。柳家现在不缺现银无所谓,钱曹两家本来就缺现银,现在缺的更厉害了,使劲的卖图纸吧。钱曹两家来者不限,到他们两家买房的也不少,工期都排到后年去了,他们两家眼看着白银黄金流水入库,也没心情和柳家斗了,新京城街道的规划,略吵一吵,大饼一分三块,把衔接的几块商量好,大家盖房子抢钱先。

曲池府地方,想要地的得了地,想要银子的也有了银子,地主们有大赚有小赚,还没有听说亏本的。炒地的都被钱曹两家绑一块了,望着人家给画的大饼变现,也怪快活的。查税这个事闹了几个月,顺顺利利过去。江南地方都看着曲池府呢,曲池府查税查的顺利,别府也开始查起来,买地卖地热闹非常。柳三娘坐镇杭州,不动声色把剩下的地出脱,迅速套现了大笔现银,悄悄弄了几支船队,在苏杭一带搜罗瓷器绸缎茶叶诸般货物出海,泉州那边专跑外洋的几家都忙着在查自己家田地的交税记录呢,谁也没发现柳家朝外洋伸手。新京城这边的钱曹二家,还以为柳家集中精力在清凉山和他们斗,也没发现柳家在悄悄转移重心。

李知远从新置的庄上来家,一见面英华高高兴兴和他说王耀芬的下场,他也大乐,道:“明儿咱们去县里逛逛,专程路过丢他两铜钱怎么样?”

“瞧他做什么。如今大房那边四堂姐养着大伯娘呢,我听说之后还给她家送了六两银子。”英华摇头笑笑,王耀芬如今众叛亲离沦为乞丐,下场没有比这样更惨的了,还看他做甚,因道:“耀文堂兄前天才回来,他说四堂姐养大伯娘养的很好,他就不和四堂姐抢,他给四堂姐家在新镇买个房。”

“大姐夫没闹?”李知远和几位姐夫打过交道,对姐夫们的为人略知一二。

“闹了,大姐夫也吵着要堂兄买房,耀文哥说买房的银子是嫂子给的,他自己都是吃老婆的,没钱。他给四堂姐买房,四堂姐管大伯娘养老,以后他就不给银子了。四堂姐也算明白人,说谁要给大伯娘养老谁拿这房子去她没二话。不晓得姐夫们怎么商量,最后还是四堂姐养大伯娘。”

英华拿着扇子扇风。一阵一阵小风刮过她的留海,越发显得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鬓角有细细的汗珠渗出。已经是七月底,他们家屋子又高,外头移种的树都长的很好,风吹过来并不热啊,李知远摸摸英华额头,略略有点烫,他就问:“是不是哪里不好?”

英华摇摇头,道:“哪里都好,不碍什么。”

一转身李知远发现杏仁和几个使女去了西屋放铺盖,这是英华恼了不要吃红烧肉?李知远满心想着晚上就吃呢,忙忙的把娘子拉里屋上坐坐下,打拱做揖求饶:“夫人,小的错了,小的不该眼里只有钱,为着藏家私抛下新婚娇妻一个来月不着家,小的不要睡西屋。”

英华抿着嘴笑,温柔而坚定的摇头,“你,睡西屋。”

“想不想吃红烧肉?”李知远利诱。一向爱吃肉的李家少夫人摇头摇得有点艰难。

外头堂屋里三叶嫂子咳了几声,扬声说:“我新做了一对虎头鞋,二小姐来看看鞋样子好不好?”

英华带着笑瞅他一眼,依依不舍地去看小鞋子。李知远心都碎了,跟在她屁股后头扒门边看,那双小鞋做的极是精巧好看,停在他娘子的掌心,他娘子眼都不眨盯着看。英华几时喜欢上这些小东西了,看那双虎头鞋的那个眼神,跟看孩子似的!李知远眨眨眼,只想到一个可能,愣住了,挂在门框上半天都不会动弹。

☆、 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