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浑身每一道骨血都那么迫切渴望着,她这些朋友,每个都要幸福快乐才好。

这时,铁手已把屋外竹筐拿来,素珍朝他点头致谢,连欣小心地把孩子轻放进去,将盖子盖上。冷血将之负到身上。

“你不抱抱孩子吗?”

走到院中,连欣和小周忍不住同时回头。

屋里,素珍垂眸,用力攥紧几要不听使唤的双手,笑道:“不了,小周好不容易用药汤把她弄睡了,我怕把她吵醒了。”

小周红着眼道:“怀素,经过这次催生,你身体将日益破败,支撑不了许久,你务必务必保重啊。”

众人咬牙,飞快转过身。

眼见一道道背影消失在眼前,素珍本要依着无情方能站稳的身子竟突然好似被注入什么力量似的,狂奔到廊下,泪水终于不停翻滚下来。

无情大步过来,从背后把她紧紧搀住!

“方才该抱抱孩子的。还假装不去看她。”

“她出来的时候,我便看过,这孩子除了第一声是哭,后面就咧着嘴在笑,你没看到,她冲着我笑,笑的那么欢快,我不敢抱她,我舍不得”她转身看着兄长哭道。

“那就跟她一起离开,看着她长大成人。冯家的仇,就由我来报。我相信,假以时日,以你的聪明,一定会想到离开的办”无情心疼地捏紧肩膀。

“你身上是冯家的仇,可我,除去爹娘,还有许多责任在身。只有我回去把那些恶人都除了,小莲子还有大伙才能真正安全。”

“还有,听雨大儒是为赶回来帮我,未及续命而死的,他说过,朝中多派,却未必真能为百姓办事我可能最后报不了仇便被杀死,在此之前,我能做到多少就多少。我从前本便打算,出宫把孩子生下便回来伺机报仇,但自从公主被他们伤害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再退。我要报仇,不能在宫外等候机会,必须要在宫内。”

她慢慢走过去,倚到廊下柱上。

夜空中,她仿佛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闪烁而过。小初子、青龙、追命、霍长安、无烟

最后是一个蓝衣男子。

负手而笑,如琢如磨。

无情瞳仁迅速缩放,他不知道除去仇恨外,她心里竟一直还藏了这么多事!她把每一个死去的人的责任都算到了自己身上。甚至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听雨还去想朝上的事。

“珍儿,你只是一名女子,没必要把这些都揽在身上。你不曾驰骋沙场,不曾为官经年,不会流芳百世,更不会名留青史,你在宫中等着,养着,总

有机会离开的”他看着她,缓缓摇头。

月色映在她身上,她一身白衣,身上削瘦得,再无一点往日的模样,只见骨,不见皮肉。

“我知道。若李兆廷洞穿,将我杀死,我甚至不如妙小姐她们会被一点笔墨记录下来。但是,我这辈子从当提刑官开始,救过三十六条冤狱性命,遇到过连玉,有过可以喝酒吃肉也可生死相交的朋友。我因身负大仇因怀与李兆廷一较高低之念而上京,但也有过为民请命之心,虽然我永不如戏文中那些能耐女子,纵横天下,扫平千军,改变乾坤,但已经够了。”

她从柱上滑下晕倒前,他听到她这般说道。

两日之后,李兆廷果然来了。

“冯素珍,朕做到了,对你已无念想。”山门阶上,他看着她因病而变得蜡黄枯槁的面容,淡淡说道。他随后命人将无情带走,自己也随之离去。

哪怕大家觉得素珍已经配不起连玉,连玉该回来的时候还是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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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珍很想说,你掐着时间点就来告诉我这个?不过话没说成,这人已经消失了。他心里是否还有些感情,还是真如他所说,她猜不透。

李兆廷这人,她永远是那句,她从没弄懂过。哪怕二人干了那档子事丕。

想到这三个月死死压抑住的东西,她一阵颤抖恶心,不敢再想。

她没撕心裂肺,更没哭喊叫骂让他回头,这招不是每次都有用,何况,经过那事,面对着他,她再做不出如此虚伪的事情来!

她慢慢回到寺院,到厨房取了药。药是小周开的,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保重婕。

喝过药,她在院中大池子边蹲下去看娃娃鱼。

小莲子的叫声是不是也差不多?

她闭着眼睛,觉得那些在他人听来其实有些发怵的声音仿如天籁。

头很快昏眩起来,身子一阵寒冷疼痛,方才是强打叠精神面对李兆廷,此时有些支撑不住,她赶紧回屋,穿了件厚厚的外袍,又用棉被把自己裹住

她得赶紧把身体养好些,再谋划出去。这样子出去,也是个死。

可是,过了三天,她开始觉得度日如年。

落霞与孤鹜齐飞,猫狗鸟雀鱼在内。

护国寺的前朝和尚早就被赶跑了。

偌大一个寺院,只剩她和这几样玩意在,慎得慌。

没有了无情小周他们,她太孤单了。

她开始想法子,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的病非但没好起来,且在孤独中加重。

孤苦伶仃,果如李兆廷所说。

这天,她强撑着去给自己做了饭煎了药,把东西端回屋里,却发现桌面摆放着一封信。

她顿觉奇怪,函上无名?

她拆开一看,随即了然。

又是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