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名满诸国的当代大儒,一个是半生复杂的深宫孽妃,这身份之间说有多怪异就有怪异,可偏偏这听雨大儒似对这小辈极为爱护,一老一少,含笑而谈,仿若忘年之交。

素珍心中虽担忧听雨所说生死,还是忙道:“先生快去。素珍务必保重,先生也一样。”

听雨欣慰颔首,转身回行。

晋王妃眼中已充满阴沉的不悦,魏无泪和阿萝说着什么,似不以为意,但素珍能清楚感觉到她身上的不善,妙音侧着身子看不清楚神色。李兆廷却好似根本没她这人似的,只与妙相和魏成辉笑谈,时而向老太监和领命上前的尚宫局交代几句随后大婚的事宜。

素珍趁此隙快步离开。她明白,这后面的宫宴,她参加与否,都不会有人理会。倒是正好。出来的时候,有人拍拍她肩膀,却是那个往日对她百般打压的李大妈,她低声说,冯家的事,大娘和大叔也颇觉遗憾,阿冯,大娘从前虽总认为你配不上我的儿子,但你是大娘看着长大的,大娘也曾听闻你在京中的事儿,好样儿。你多保重。我们只是皇上的养父母,今日过来就是领些赏,成全皇上的一番孝义,不能说上什么话。

素珍握住她手,这么多年,她看错了李兆廷,也看错了这位邻家大娘。终于,她可以同她一笑。

晚上,宫中到处是鞭炮声,鼓乐声,又是另番热闹。素珍知道,这是李顾大婚的仪礼。

她把小陆子和一众宫女放过去看热闹,自己却窝在床.上写写画画。床边小榻上是磨好的墨汁,还有好些纸宣。

人的潜力果然是被逼出来的!这一封妃,虽说只是名份上的问题,李兆廷三千后宫,绝不会来她这里,更不会对她做什么,但还是将她逼出一个新想法。

她要越狱。

还是从密道离开。从众目睽睽、重兵把守的连玉亡母旧居逃出去!

看似是无论也不可能的任务,但若经过周详计划,也许

“娘娘,淑妃娘娘”她咬着毛笔,看着纸上布兵情况,皱着头正苦想入神,冷不丁小陆子毛毛躁躁的声音在外急吼吼起来:“皇上命人来请你到皇后宫中去一趟。”

素珍头

也没回,“他和皇后正准备洞房办事,叫我过去做什么?嫌不够热闹让我想些把戏出来闹洞房给所有人乐乐?”

小陆子此时已推门进来,他也是摸不着头脑,眸色古怪,“奴才也觉得奇怪,我们方才远远看着,这皇上和皇后已被姑姑们送进屋中了,此时也不是正准备洞房,是该在洞房了吧。”

这是30号的更新。

、496

既是李兆廷所传,不管多少疑虑,素珍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出门。

门外候着的竟是萧司膳。

素珍心中又是咯噔一下,郭司珍此时正好过来,说来也是凑巧,两人是死敌,跟的主子如今恰又是死敌,当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阕。

萧司膳笑着开口,“今儿事多,我是奉了主子的命来请淑妃娘娘的,郭司珍怎么也来了,不在前面打点着,这大人们的宴席可还没完呢。”

因是阿萝的婚宴,许多事情都交给她办,她暗讽没郭司珍什么事,郭司珍心怒,素珍握住她手,又随之放开,笑道:“萧姑姑,咱们还不走吗?珂”

萧司膳这才住了口,郭司珍低道:“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可需奴婢陪着也走一趟?”

素珍拒绝,“不必了,我去去就回。萧姑姑,请吧。”

未几,到了中宫。这外头彩高结,绚丽辉煌,还延续着方才的喜庆,禁军森严,于院外四处巡守,另有大批内侍宫女守夜,小四和梅儿也在。

见她到来,小四似有些诧异,梅儿却笑吟吟开口:“李噢,不,淑妃娘娘,这令是先前所下,如今皇上皇后已就寝,你且在殿外等一等罢。”

素珍心中雪亮,这命令怕就是阿萝下。她要让她看她和李兆廷情深意浓,来还她她和连玉往日所谓相负。

梅儿故意说得含糊不清,素珍也无法追问,不能抗旨不遵,她遂点点头道:“好。”

梅儿看她干脆,并不动怒,眉头一皱。这时,素珍隔着高大的殿门往内瞟了眼,但见院里只守着两名宫婢,正中厢房檐下悬着红灯笼,动人的很。

屋中灯火,映着一双剪影,微微交.缠在一起,末了,灯火熄灭。

梅儿看素珍淡淡打量着,仍是不愠不怒,更无半丝神伤,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一丝,突然又听得对方道:“你,还有你给嗯,本宫去扛套桌椅过来。萧司膳,你到厨下给炒几碟小菜,另外再让人来几坛好酒。长夜漫漫,我正好吃喝着慢慢等。”

她顿时愣住,萧司膳和小四亦然。

萧司膳道:“淑妃娘娘,这不是你的地儿,这命令怕下得不合时宜罢”

“正因此处是皇后的宫殿,这待客之道更是与别处不同,还是说你们需要进去请示一下再决定给不给我办?那也成,我等着便是。”素珍薄声打断她。

几人俱是一怒,但当然,谁也不会在这当口进去打饶鸾凤和鸣的帝后。

素珍知他们不会,更是沉声道:“还不快去!我是主,你们是仆,难道这宫中如今竟变成是奴才作主不成?”

萧司膳微微咬牙,答应告退。梅儿和小四忿然,后者正要打点内侍去拿桌椅,素珍笑道:“四伢子,你去。”

“你!你等着瞧!”小四气得两眼冒火,跺脚走开。

不久,一切备好,素珍却并未动箸。她就是想挫挫这几个人的锐气。阿萝是李兆廷的心头宠,如今又贵为皇后,她不能正面冲突,自讨苦吃,但这些人就不同了。不管她对他们好还是不好,他们都不会给她好果子吃,那她又何必忍让。

闻着酒香,不期然想起,她和连玉那个夜晚,他骑着沙琪玛而来衣上一朵大花,她想着唇角不由得微微扬起,鼻头又随之涩住。

暂时忘了他,说好的!

她不敢再想,连忙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子儿,在桌上划了起来,恍惚中,猛地扎到手上,皮绽血流血,她宛如未觉,又继续用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字符写划着计划,没让自己停下。

院中屋内又是另番情景。帐下昏暗,阿萝声音喘急,“兆廷,今日之后我可还能如此唤你?”

李兆廷施展着身子,声中也带着喑哑,“私下无人,自是可以。”

“谢你今日给我最大名份,虽然我知道,你是要平衡魏妙两家,但你可把后位悬空,你对我信守了承诺”

“你是我少年时就开始的梦,如今我终于把它圆了。”

他温柔地睇着她,说着动作一冲,疼痛袭来,阿萝攥紧被子,也听得他喘息渐重

大半时辰后,他首事既了,似是怕伤到她,未再放.浪,把她抱进怀里,闭眼睡去。阿萝身上还带着酸疼不适,却又夹集着羞人的余韵,她知

L道,他从前并无通房丫头,今晚,是她的初.夜,也是他的想起他方才的力量与缠绵,他精健的身子,她不禁脸上一热,对他情意越发浓了一些,不觉间却又想起连玉,酸涩与恨意,又仍是缠绕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