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随着一声威严的低喝,入夜时分,在距离连玉军队驻扎的地方三四里外,一队约百人的兵士极快地顿住急行军的脚步,迅速隐身到茂密的林木中。
“传令下去,后面部队注意掩藏,暂停行进,等候命令。”那先前下令的人再次命令下去,
“是,大将军!”他身旁数名副将接令,立刻原地疾跑返回,传达命令。
随即,那下令的男子和其他几名男子相继下马,往前走到一处,方才停下。
月华之下,几人的面孔都不陌生,正是天子的几名大敌一字而过,晁晃、权非同、仇靖和李兆廷。连捷居中。
一个时辰前,权非同接到探子的密报,与仇靖晁晃等一商量,同意了这次的突袭。
连捷说有办法助他们抢攻。
方法颇妙,并非由他们先发起进攻,而是火烧连玉兵营,这后方的慕容军一乱,前面的埋伏见火也乱,难免瓦解,如此,大部队冲杀上去,便事半功倍,这次抢攻定能再折他一二万人马!
这放火一举,连玉营中连捷的亲兵备受监视,无法通讯,不能办到,但正如连捷所说,有一个人可以。
连琴!
一个时辰前,探子来报,孝安派人监视连琴,连玉却不曾,对这兄弟也还顾念着手足之谊。
而连琴虽与连玉反目,但并没有离开,也许仍心念这兄弟之情。
但同时,正是他的不曾离开,却又充满不满、猜忌、愤怒的感情是不牢固的,就像已裂开了一道缝隙的镜面、冰河。只要有人加上一脚,这如履薄冰的东西就会全然粉碎。
这一脚,由连捷来动,最是合适不过。
连玉是连琴的兄弟,连捷也一样。
权非同与李兆廷早前商量的时候,就曾探讨过利用这种内力的可行性,如今,在他们的诱.惑下,连捷主动开口,还有什么比这更妙?
探子带着连捷的亲笔书信回营,设法交给连琴。
一旦连琴成功带来亲兵放火,探子将以焰火腾空通知。
他们便可发起进攻,若连琴不肯,他们进可攻,退亦可回,两相权宜。
在权晁大军如鹰等候捕猎的时间里,连琴在食篮中发现了一封信。他这两日都不曾出帐,但饭食还是有人会定时送来。
他捏着书信,让门外亲兵把送饭菜的士兵找来,试探了几句,对方却似懵然不知,他观察了一会,知书信是他人藏在其中,暂不再追查,把人遣了下去,飞快打开信函。
半晌,他咬牙低道:“好,七哥,我按你所说去做。父皇往日待我虽不算亲近,但到底是我父亲,这位子本来也该给你,是连玉抢了去,我不能厚此薄彼,他待我们好,不过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450
连琴帐外,一名士兵朝正从里间走出来的炊事小兵看了眼,随即压压帽檐,走进暗处。你要找的人,在饭菜中放信的人,在这里。他淡淡想道。
此时,连玉大帐内,孝安守坐在一旁。蔡北堂、萧越、高朝义等一个个鱼贯而进,伙同严鞑、慕容定和几名副将一起商议战情,因战况危急,这朝中大臣也被一同召来,集思广益亲。
如今光景不同往日,不复往日朝堂盛况,黄中岳和一向礼法至上的礼部尚书朱启光都归纳到了权派,加上原有的晁晃、李兆廷等权派官员,几占臣工的三分之一,而魏成辉和司岚风赴疆戍边,剩余中立派的臣子虽也被营救到了此处,但概不表态,连玉也不相逼。
高朝义近年颇受重用,这两天并不参与议事,却是自告奋勇到帐中做劝说工作,这些中立派臣子虽说手上并无军权,但从事翰林侍学等职,代表的是天下学莘文人,若他们能表态支持连玉,对于赢取百姓士子呼声无疑是一种助力。
但高朝义满脸愁容的样子,可见此行并不遂顺。
他汇报了几句,连玉并无责怪,只似笑非笑的回了句:“高侍郎不必自责,这事别人来办肯定是难,除非是魏尚书在此。幅”
“微臣办事不力,不能为皇上分忧,微臣有愧。”高朝义一脸惭色,退到旁边。
这时,眼见保皇党众臣陆续到来,连玉放下手中一直研看的兵书,缓缓说道:“此生死存亡之际,朕感激诸卿追随,但也希望诸位踊跃发表见解,莫要像在朝堂一样,趋利避弊。若有任何良计妙策,他日战事平定、论功行赏之时,朕定必重重有赏!”
众臣互相交换着眼色,这重重有赏自然吸引,只是在场的臣子多是出自书香之家,诗书饱读不错,也不乏兵法之流,但到底没有实战经验,是以大多是面面相觑。
但到底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正是工部尚书蔡北堂。
“皇上、太后,依臣看来,我们可将原来的四里岗哨延长至七八里之外,一旦发现敌情,便以烽火示警,另外,派探子到敌阵,打探敌军进攻虚实,再制定后续作战方案。”
他话口方落,刑部萧越不落入人后,也出列陈言道:“皇上、太后、严相,臣认为,还有一处需注意的是,这设在前方山林要塞之中的精兵,经过一夜一日的等候,已是疲惫不堪,是否该立刻换上一批人过去,否则,叛军一旦突袭,原来的兵士只怕无法应对,这有利也变成不利。”
一些臣子相交点头,连玉依旧眉心紧蹙,未置可否,孝安看了看严鞑,严鞑朝慕容定和几名副将看过去,“两位大人的意见,不知几位将军意下如何?”
慕容定一下便笑了,“严相,两位大人满腹经纶不错,论起舞文弄墨,我等老粗自叹不如,但说到行军打仗,这可不是纸上谈兵,蔡大人提议派遣探子打听虚实,这是什么时候,莫说如今才临危受命,便是再早些时候安插下探子,就能轻易的靠近权非同、晁晃这些人了么?”
“萧大人的话请恕末将也不能认同,”这时,另一名副将重钧开口,“这撤换关卡上将士并非易事,决不可选在,夜色黯淡,无法视远,万一这一撤一换间,布防未妥,敌军便突然来犯,这当如何是好?”
“场子话谁都会说,可这仗该如何打,如何用阵布法,是守、是考虑主动进攻,还是兵分两路,让半数兵马先拥皇上离开,等候援兵到来,如此种种两位大人都没有提到。”
这些副将平素和慕容定互有不服,此时难得达成公识,一致对“外”,孝安和严鞑有些哭笑不得,但这笑味儿没能持续多久,很快黯淡了脸色,看的出心头十分沉重。
蔡萧二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绿,颇为难看,严鞑不想令气氛闹僵,打了个圆场,“都有一番见解,皇上认为如何?”
连玉正要答话,有两人急匆匆的掀帐而入,青龙和玄武一惊,青龙喝问:“什么事?”
来的是黝黑侍和瘦高侍,二人苦笑,黝黑侍答话:“皇上,九爷似是想把七爷的亲兵连同自己的人带走,正在和看守七爷兵士的将士在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连玉猛地站起,孝安已是大怒,用力往桌案拍下,砰然作响,“混账!这连琴还真反了。”
见连玉快步而出,孝安连忙跟出,背后,一众臣子也紧赶慢赶的跟了出去。
连玉随行之中,有五百禁军侍卫,平日由连捷所掌,连捷仓促离去,未及带走,为军队所控,后来一直被关押在最里面的几处营包之中,上了镣铐,由专人看管。
<
L/p>
此时,其中一处营帐外面,果见连琴双手握拳,双目圆睁,头上青筋高高迸起,正声色俱厉厉的和负责看守的几名将士在争执,模样凶狠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