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从监刑的那里讨下两条性命,冯美人肯定对冷血透露过避祸的事,但说的不多。
“可你到我家的时候,都不知我爹实已知情,为何后来傅大人还是被满门抄斩?”
似乎解决了一个谜团,另一个谜团又至,想起傅静书的事,她心中疑虑猛生,面向严鞑问道。
“因为,有人写了一封告密信给太后和皇上,说他曾向冯家报风送信。”
“谁?”她顿时一惊。
“老夫不知。”严鞑缓缓答道。
“太后和皇上知道这人吗?”
“也不知道。那是一封佚名信函,追查不到来历。”
傅静书冒险通知她爹,她爹为让朋友免祸甘愿受死,本来,其中一方可以逃过劫难,如今却素珍震怒得浑身发抖,她一直认为,她最大的敌人,除了下旨杀人的先帝,就是向先帝进言她家谋逆的人,原来,事情还不仅仅如此。这背后还有人。这人和向先帝进言谋逆的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这人会不会同时是揭穿她身份的人?
她问严鞑,“严相,你可知是谁向先帝进言我冯家谋逆?”
严鞑回答得非常简略,也非常含糊,“并无提及。”
他回忆起另一件事,“老夫拿到圣旨后曾与傅静书在宫中偶遇碰撞,竟无意被他发现圣旨内容。老夫当时并不确定,他到底有无看到旨意,后你爹伏诛,老夫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只作不知。孰料回京未久,傅静书便被人揭发。”
素珍思索起来,当时,先帝驾崩,连玉登基,傅静书看到严鞑的密旨,然而,又有有心人知道了这事
她脑中凌乱生疼起来,死死咬住唇瓣。
严鞑忽而起身,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肩,语气略沉,却比平日多了一份温和,“李提刑,这就是老夫所知道的事情的全部。你父亲是个人物,他平生只做错了一件事,便是私放了晋王怀孕的妾夫人。”
素珍心头一震,这就是先帝要诛杀冯家的原因?
她一直坚信,她父亲这二十年间并无谋逆,如今似乎得到肯定,但她该如何替他平反?!
若只是晋王同党一条罪名,当年,晋王祸乱未成,已被先帝诛杀,当年同党即算想干些什么,也干不出来,只要有足够证据证明她爹这些年来一直安份守纪,这就有可能翻案!四黑分没一。
然而,晋王本身便被定义为谋逆,祸及家人,家人也等同罪犯,这私放罪犯家眷就等同私放罪犯,是生死大罪,这和傅静书为何获斩的道理是一样的。
哪怕,她从来不认为,一人犯罪,全家当诛,甚至祸及九族。可是,只有她一个认为是不行的,除非她推翻大周律例,该说这各国律例,冯家才算无罪!
可这有可能吗?!
严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却并未多言,“你如今总算保住一条性.命,希望你不负他期望,当一名好官,何必纠结于没有结果之事,女子为官,必可传颂千古,成为一个传奇。”
素珍深吸口气,打叠起精神回道:“怀素只是平凡人,没资格成为传奇,怀素相信,终女子为官,不是时势所逼,而是时间问题。”
“至于冯家的事,便是三年后的事了。再难,我也要取试。今儿谢谢相爷了。怀素必定记住大恩。”
严鞑一怔,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素珍出门的时候,只感头目一阵晕厥,冯家的案子,掩在水底的部份已渐渐浮出水面除去在背后起过三次关键作用的人,至少,她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为何总觉云罩雾拢?心里非常非常不安还有惊惧!
作为皇帝,连玉必定知道冯家为何被抄,给她三年时间,是因为知道,她根本翻不了案吗?还是要她历练三年,找出办法?
三年以后也许我就能办到了呢,我现在该在意的是找出幕后那个人,先替傅大叔报仇。
她不断对自己说。
她走到一家茶座,想进去喝口茶,却意外发现李兆廷和小四也在里面,似乎在等人。她打了个招呼,李兆廷淡淡看她一眼,语气冷瘠,“你走罢,你我已无瓜葛。”
素珍本也没想和他一起坐,闻言笑笑,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小四看她一脸憔悴,低声对李兆廷道:“公子,你看,她又巴巴追来,你不理她,她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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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与我无关,你若不爱在此便回去。 ”李兆廷略略瞥了眼,便安静喝茶,仿佛那不过是个不萦于心的陌生人。
小四不敢说话,看素珍似乎一脸哀戚,忽而对她生了丝同情之感。
素珍见李兆廷看来,本微微一笑,以示招呼,但见他脸色如凉,她耸耸肩,也不自讨没趣,招呼店小二过来泡壶茶,再送碟子卤水花生。
正拈起颗花生,便见一着黛青色袍物,貌若绯霞的男人走到李兆廷桌旁,她不禁诧异。
那人目光极利,她方一扫来,他已看到,眸中透出丝湛亮,朝李兆廷打了个招呼,便向她走来,嘴角一泓笑意,“好啊,你这小没良心果然不能小觑,到底是留了下来。”
“歼相。”看到这人,让素珍心情也豁松不少,笑道:“你老人家不是赈灾去了吗?”
“那边大部份百姓已被迁了出来,我安排了人手疏洪建基,又在邻近省府先调了些米粮,总算将局面暂且稳住,三天前收到朝廷快马送来的书信,说朝廷已赶制图纸,开国库调精兵,几天内官兵增援便发,我京中还有一堆政务要处理,便赶回来了,和兆廷约了在此碰面,用个膳,没想到你我缘份还真不浅。”
素珍拍掌,将手中花生米抛过去,“冲着你终于干了件好事,给。”
权非同接过,扔进嘴里,啧啧责备,“你才知道,你以为我的工作只有造反吗?”
素珍被这话逗得噗嗤笑了起来。
李兆廷朝这边看了一眼,权非同招手,“过来一起吧。”
李兆廷眸光闪了闪,摇头一笑,“我在这边等师兄。”
“也罢。”权非同点点头,对着素珍凉凉开口,“怎么,你们闹翻了?”
“没有,我们从前就这样,”素珍老实的自嘲,权非同看她不似为此伤还,眸光微微一动,他正想问话,素珍已想起一事,“我说三爷,你方才说留下来,你此前就离京,怎么知道我差点被赶走?”
“我一直让人注意你这边的动静,听说连玉宣了旨意,摘除你官职,但后来听说你两天内扭回局面,我才没有赶回来。”他盯着她,一句一句的说,语速缓慢、沉稳。
“我本意等你伤心欲绝了正好接过来,谁料,时间未到。也罢。”
男子语调依旧不愠不火,素珍却觉得那目光有些灼人,她装作没听见,滋滋味味的吃起花生米来,间或扔给他几颗个头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