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极快的将函中余物取出,却是一张千两银票,另有一张小笺,笺上只写着一个“高”字。
“这是姓高的命人送来的?”冷血又惊又讶,盯着她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眼看冷血要掐上她脖颈了,素珍连忙道:“别别,这就说,方才我不是还不确定吗!”
“快说!”
“说白了就是我跟姓高的耍了个小手段,谁让那王八蛋欺负你了。”
“我什么时候被他欺负了?”冷血微一皱眉,突然目光一深,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缓缓扬起,“你这小坏蛋,高府一行,你是故意的,因为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你突然便成了权非同的门生,高朝义自然也是,当然不会批你座位筹,但事后一想,你明知他不会答应,还提出这般不可能的要求,必有古怪。所以,他派人跟踪了我们,看你到底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对,方才跟踪他们的但并非连欣的人,而是高朝义。素珍嘻嘻一笑,点点头。
冷血摸摸她的头,去解包袱,“后面事情就好办了。你借霍府的礼将权府管家引出来,这出来迎接的可是堂堂权府管家,跟踪的人以为你果真和权非同有甚毗连,还不赶紧报告高朝义?可惜的是,那人被我一吓,不敢靠前,根本听不清你送的是霍府礼,更不知道你跟权管家有一搭没一搭在说什么。姓高的收到回禀,自会思虑,你确是认识权非同,之所以自己跑一趟问他要座位筹,不过是要引他上当,让他当面拒绝你,继而你便可告诉权非同,说他不卖权非同面子,借此报复他当日换你准考证之事。”
“所以姓高的立刻找吏部尚书盖章,将这要命的东西送过来,并附上银票,意思很明显,让你在权非同之前噤声。此时时辰已不早,权非同又是病中,姓高的自不可能到权府求证,到姓高的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小诡计的时候,试已经考完。你是过河之鲫,他可是一身麻烦。只是,珍儿,明天你可真有把握拿下会试?”
冷血将包袱肢解完,转看向她,星般的眸子那个光芒熠炯,清俊迷人。
素珍暗叹吾家有男初长成,冷血看她不答,不由得担忧,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她方笑道:“有,只是那啥,劳驾你再打包下行李,明天会试以后,我们还是要跑路的。”
“你妹,你不早说。”
“我看你折腾得高兴”
冷血一听错愕,随即森然地扑将过来,将她扑倒在床.上。
以下省略一千字。
、41 风.流
翌日午时,国子监。
这是历代士子文人挥洒风流、指点江山之地。
数十楼舍圈绕成一个大环阙,暗青墙舍沉橘檐瓦,那朴色如水在湖中涟漪般涤荡开来,恭立于数座大牌坊之后,牌坊上书明礼,治学,肃国等字。
那端正方棱的楷书,去势如河江倾泻,收势却拙钝无比,一笔封尽所有铅华锋芒。
诺大环型广场中庭,以汉白玉铺就。玉非石,玉是石。
这里绝无皇宫之奢丽辉煌,却绝不较其逊色,素珍从一处试室缓缓走出,立于广场之中,看着无数官兵守卫,看着无数士子白衣含雪,衣袂飘摇从各大巍峨屋舍大肆奔出,目中光华灼灼,如桃拼李,劲风潮水般粼粼涌向牌坊四周,和侯在牌坊四周的亲朋好友执手热谈。
历代多少朝堂男儿,皆出于此间。
凝着牌坊上早已风干在历史烟尘里的字墨,她眼眶瞬时湿润。
女子考科举,她知道这事有多荒唐,但心里此时却满满是一股汹涌的感情,那种激烈,竟似灭顶之灾,那是一种宛似与宿命相遇的感觉。
就像你所从事的职业,你要去的一个地方,你遇到的一个人,那种合该遇上的感觉。
她不信命运,从不相信,但她信宿命。宿命就是一种关系,一场遇见。譬如她是她爹爹的女儿,她爱李兆廷,譬如,她如今身在国子监!
这里,仿佛早已注定是她命中的一站。
所以,会试题目,她一挥而就,谈国论治。
她也能笑谈江山,哪怕她只是一名女子。
只是,很快便收起这情绪,悲春悯秋不适合她,且她分明感觉到一道幽深的目光在人群里注视着她。
急急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袍绶带的男子伫立人海中,竟是多日不见的木三!
她又惊又喜,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的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发现,她与他也不过匆匆一面,她却对自己反复问了至少三次,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在这冬日里赠她食物和一丝温暖的人。
他便在前方不远之处,虽微掩于人海,她还是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神色。
意味深长。
嘴角也稍稍敛住了惯有慵懒与笑意。
等等,他身后站了个人是高朝义?!
高朝义看她一眼,随之垂下眼皮,神色古怪,似恨恶又似忌惮。
高朝义怎么会和木三一起她心房霍地一收,紧张起来,伸袖胡乱擦擦眼脸,想过去和木三打声招呼,即便不谢饭食,也要相谢那一场不动声色。这时却又听得有人道:“李兄快看,那可不正是鲁县李公子?不是说他没能拿到座位筹吗,他来此却是”
她一惊看去,只见这说话的却是宋洋,一众士子也随他看过来,其中有李兆廷。
她和他们在不同试室考试,先前并未遇着。
此时,李兆廷眸光拢在她身,目中润明,一双唇却是紧紧抿住,划下一抹锐色。
、42 暗涌会场,画中之仙
末了,他答宋洋,“宋兄,李公子面背考堂,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宋洋与余人相顾,惊疑不定,李兆廷的意思很明显她参加考试了。
李兆廷他生气了吗?
素珍无从稽考。只知道,若他还生气,也是好的。若她在他心里再也引不出一丝涟漪,那才叫人绝望。
这时她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不敢太分神在他身上因为考官陆续从她身后楼舍走出,她那天虽看不真切,魏成辉却是隐约认得的,这人五官平淡,眸光深处隐隐带着一股骜色,此时和严鞑走在最前面。若她没看错,二人似大是讶异的朝木三方向看了一眼,随之似乎注意到她,又惊讶的向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