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云辗转难眠,还是下定决心地从床上坐起,迅速披衣。

秋儿被动静惊醒,见她神色匆匆,忙起身阻拦,满脸担忧:“姑娘,这大半夜的,您要去哪儿?”

“采药!”

“可外头正下着大雨呢...... 山路肯定又湿又滑,太危险了。” 秋儿试图劝阻。

“我很快回来。” 沈沐云心意已决,说完便跑了出去。

山路本就崎岖,此刻被雨水浸泡,泥泞湿滑得厉害,每迈一步都艰难无比。

沈沐云深一脚浅一脚朝悬崖奔去,狂风裹挟着雨水,似要将她瘦弱的身躯卷走。

可一想到秦止命悬一线,她咬着牙,双手死死抠住岩缝,锋利的岩石如刀刃划过指尖,瞬间鲜血淋漓,指甲里塞满泥土碎石,艰难向上挪动。

许久,终于在一处狭窄石缝间,看见一抹幽蓝映 正是寒心兰!

沈沐云又惊又喜,顾不上双手剧痛,伸手去拔。可草药扎根极深,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

忆起母亲所言,寒心兰性喜阴寒,以活人鲜血滋养,方能顺利采摘。

犹豫一瞬,沈沐云心一横,从腰间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割破手腕。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她将手腕凑近寒心兰根部,以血温养。鲜血顺着岩壁滑落,与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草药终于完全脱离岩壁,沈沐云紧紧攥着寒心兰。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营地。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滴落,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可她一刻不敢耽搁,径直奔向厨房。将寒心兰与随身带的几味药材一同投入药罐,刚准备生火煎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看来我还是小瞧阿云了,竟还懂医术。”

沈沐云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罐。

急忙转身,只见顾渊不知何时已站在门框处。他身着玄色衣袍,此刻也被雨水打湿大片,贴在身上,更衬得身姿修长挺拔。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顾渊目光落在沈沐云伤痕累累的手上,眸色瞬间深沉。

“为了他,值得吗?”

沈沐云动作陡然顿住,她脑海中闪过秦止对自己的种种伤害。沈沐云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母亲说过,医者面前,众生平等。见死不救,我做不到。”即便那个人曾亲手将她推入无尽黑暗深渊......

“火候不够,寒心兰需文火慢煎两个时辰,方能去除毒性。”

顾渊走上前,自然地从沈沐云手中接过药勺。

“你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这里交给我。”

沈沐云怔怔看着他,这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传闻中冷酷无情的 “杀神”,此刻却流露出一丝她从未见过、也读不懂的温柔。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轻轻点了点头。

19

秦止悠悠转醒,朦胧的视线中,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榻边沉沉睡去的沈沐云。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睡得很是疲惫。

秦止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为她捋一捋发丝。

指尖尚未触及,沈沐云却似有所感,猛地惊醒。她的眼神还有些懵懂,但看清面前的秦止醒来后,迅速往后退开,与秦止拉开距离。

“毒已解了,殿下好好休息。”

沈沐云语气冷淡,不带一丝温度,仿佛眼前的人与她毫无关联。话一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沐云… 谢谢你。”

秦止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在沈沐云即将踏出营帐的那一刻,轻轻响起。

沈沐云的脚步一顿,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回头,声音清冷:“不必谢我,医者救人,天经地义。”

说完,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营帐。

营帐外,李将军身静静站着,将帐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待沈沐云走出,他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士兵将沈沐云单独叫进自己的营帐。

沈沐云踏入营帐,瞧见李将军一脸凝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

李将军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感慨与怜惜:“你是沈将军的女儿,沈沐云,对吧?”

沈沐云看着这胜是父亲的李叔,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回忆翻涌而来。

她强忍着情绪应道:“是我,李叔......”

“这种解药,只有你母亲知晓,很少有人懂得这样的治疗方法。”

李将军长叹一声,似在平复心情,又似在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往。

“当年,你父亲并非死于敌军之手,而是被二皇子派来的杀手所害!”

“什么!”

沈沐云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二皇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年我赶过去,便只见到你父母的尸体,我查验了你父亲的伤口,正是二皇子身边的亲信所为!” 李将军声音哽咽,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