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如果只能一个人,要去哪里才能获得水和?食物?他尽量忽略心中的恐慌和?焦灼,只提醒自己要冷静,思?索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他扭头看向那些废金属块,知道?它们的另一头便?是垃圾场。

……不,再想想办法,应该还有?其他获得食物的途径。

但是水又从?哪里获得?

他见过?沈蜷蜷在弥新镇取水,可他腿不能行?,如果到达几条街外的那座小院,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

褚涯决定先尝试第一步,便?是从?推车上挪到地面,但才往旁挪了几寸,被带着移动的大腿便?是一股锥心的痛。

他忍着剧痛继续往旁边挪,直到眼前发黑冷汗涔涔,两?只胳膊抖得坚持不住,最后泄力?地躺倒。

褚涯大汗淋漓地喘着气,知道?现在首先是要将断骨固定住,不然别说?爬那么远,连挪下推车都做不到。

他缓过?那阵钻心的痛,开始打量四周,想找到固定断骨的支撑物。但沈蜷蜷偏好花里胡哨的东西,这屋里塑料制品居多,没有?什么坚固的长条物品。

褚涯抬腕看表,从?沈蜷蜷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他虽然已?经认为小孩不会再回来,但还是怔怔地盯着那指针看了好久。

褚涯正要放下手时,看见手腕正中有?个黑点,像是甩动钢笔时溅上去的一点墨汁。虽然面积不大,但衬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醒目。

他用手指揉搓,却怎么都抹不掉,将手腕凑近了些,看见那墨点并不是在哪儿沾染上的脏污,居然是在皮肤下面,像是长出来的胎记。

褚涯清楚地知道?自己手腕上没有?胎记,但这黑点不痛不痒,那处皮肤也没有?异常,便?放下手暂时不去管。

他继续寻找,看见门外那堆纸箱旁靠着一根铁棍,应该是沈蜷蜷随手放在那儿的。

褚涯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挪动身体,推车虽然不高,但距离地面也有?半尺。他忍着疼痛,上半身移动到地面,再将双腿慢慢搬动下来。

只这么个简短的动作便?耗费了森*晚*整*理十来分钟,头发都被痛出来的冷汗浸透。

褚涯用手肘撑着地面,带动身体艰难地朝着门口?挪动,终于一点点爬到了门口?。

他伸手去够那根靠在纸箱上的铁棍,发着抖的手指才刚刚碰到,铁棍便?摇晃着倒地,咕噜噜滚到了前方更远处。

褚涯趴在原地看着那根铁棍,嘴里呼出的气成了一团团白雾。他全身上下仅穿着一条内裤,皮肤紧贴着冰冷地面,让他的身体迅速降温,只剩胸腔里还有?着一口?热气。

褚涯缓过?这阵后,就要继续往前去捡铁棍,但门旁堆放的那堆纸箱却突然轰一声倾倒。

他赶紧抬手护住后脑,好在纸箱不重,砸到头背上的也只有?一两?个。但他再抬起头时,这方小小的门洞已?经被纸箱堵住了。

褚涯去拖动纸箱,抽出一个后便?丢到身后,每一个转身的动作都会让大腿断骨处一阵痛楚。

当他再次丢下一个纸箱时,突然加剧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眼前也阵阵发黑。

褚涯熬过?了那阵剧痛,心头突然涌上浓重的无力?感和?绝望,他慢慢垂下头,伏在了自己小臂上。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着,直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才倏地抬起头,通红的眼尾还残留着水痕。

“呀!这是怎么了?我的箱子怎么都倒啦?呀!呀!”

听?到沈蜷蜷的声音后,褚涯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眼睛也再次红了。他想出声,喉咙却哽得发不出声音。

“沈喵喵,沈喵喵。”沈蜷蜷焦急地喊。

“我在。”褚涯终于能开口?,发出沙哑的回应。

“沈喵喵!”沈蜷蜷没听?见,声音里带着惊慌的尖锐。

“我在!”褚涯放声大喊。

沈蜷蜷松了口?气,连忙道?:“你别着急,你就好好躺着。你睡觉吧,我来搬箱子,等我搬光了就叫醒你。”

褚涯将一颗淌出的眼泪蹭在肩头上,回道?:“好。”

沈蜷蜷仰头看着面前的纸箱山,先是无声地哇了一声,伸手比划了下高度,再摘掉帽子,连着挎包和?水壶都放到一旁地上。

他抱住最边上的纸箱,大喊一声:“小二班,加油。”

这些纸箱都挺大,差不多和?沈蜷蜷一样高,他抱起一只后便?看不见前方的路,只能腆着肚子仰着背,像只企鹅般往旁边的空地走。

“沈喵喵,这些箱子为什么倒了?”

“可能是风吹的。”

“哦……沈喵喵,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呢?”

“在听?你说?话。”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嘿嘿嘿……”

沈蜷蜷搬纸箱的过?程里,嘴也一直没有?停下。

“你猜我在打早饭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对,我打架了。那你猜猜我是和?谁打的?对呀,我和?王柱生他哥打的架,就是那只大屎壳郎……沈喵喵,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在听?。”褚涯身体里又有?了力?气,开始朝着推车挪动。

“你睡吧,你快睡……王柱生他哥抓着我,我也抓着他,他问?我,你又想干嘛,我不怕他呀,我也问?他,你又想干嘛……沈喵喵,你睡着了吗?”

“没有?睡,我在听?。”褚涯眨了眨眼,将坠在睫毛上的汗水眨掉,在喘息的间歇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