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这章讲到废太子
小皇叔留下来坐镇掖城,沈清净准备赶回燕都去复命。
宋清平与我走到城外去送他,马蹄带起雪花,风迎面吹来,打在沈清净的鹤氅上,发出扑扑的响声。
一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了,留下一串的马蹄印,我和宋清平才拢着手走回去。
我问宋清平:“宋丞相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匈奴的事儿?”
他点头:“是我自己……查出来的。”
这事儿十来年了,连父皇的密探都没查出来,他能查出来才真是奇怪了。
“那老周也是你安排的?”我知道那马场是他的,但我想还是得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是。”他又点头,“我没想到殿下也在掖城。”
“所以你一收到信就过来了?”我就知道,他根本不是因为我的那张字条,什么想我不想我的,他是怕我被别人杀了才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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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还是点头,却低着头,倒是很诚恳的认错模样。
“接下来要怎么?”
“接下来朝廷会根据名单将涉事官员尽数清理,这么多年了,我朝官场也该更新一番气象了,否则就真要烂到根子里了。”
“会打起来吗?”我不是害怕打仗,若我死在战场上,能换他们打胜,我是很乐意的。
“我想,迟早会有一战。”宋清平很坚定的继续说,“殿下不会有事的。”
我笑说:“我若上战场,一定让你做我的军师。”
他却道:“只求殿下别再让我守在燕都了。”
我伸手揽他:“也就这一回把你留在燕都了,日后我去哪儿都带你,好不好?”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许诺是不能的,谁能永远的和谁待在一块儿呢?
我发现我们之间把话说开后,反倒顾忌的东西更多了,我骗他,他也骗我。
他却很不明白,很认真的说:“殿下一言九鼎。”
我也应道:“嗯,九鼎。”
除夕那日下了大雪,外边还刮着大风,卷起雪花与沙尘,教人出不了门。
我们窝在帐篷里饮了一日的酒,北疆的酒烈,我们用煮开的雪水兑着喝,从白天一直喝到晚上。
我很早就有了醉意,在宋清平的腿上趴着睡一会儿就爬起来和他说话,如此循环了好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又说起那日晚上在军营里弹琴唱歌的事情。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弹琴弹得有多难听,后来琴弦断了一根,我还唱曲子,唱得也难听。”我的手指在他手背上乱跳,模拟出一点弹琴的样子来,“结果他竟然还听得有滋有味的,我简直怀疑我是遇见了我的钟子期。”
我又道:“那张桌子飞过来,我还心想,这人也就这么点伎俩。结果才看见,营帐里全是刀斧手,随时都可取我的性命。”
宋清平捉住我顺着他的手臂摸上去的手,很无奈的喊我:“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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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咳了两声,还是臭不要脸的反手扣住他的手,然后厚着脸皮问他:“你怎么不专心听我说话?”
他却反问我,表示他有听我的话:“那反贼是殿下的钟子期?”
“我后来不是说了他不是了嘛?不过你也不是。”话不能分开来说,我把他拉过来,“你是本太子的宋清平。”为防他生气,我还特意补了一句:“天底下独有的宋清平。”
我光防着宋清平生气,却忘了他不喜欢听这样的孟浪话,于是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不过是很别扭的生气,我哄他两句也就好了。
他大概在想我出去几个月,别的没有什么长进,倒是脸皮愈发厚了。
还没等我把宋清平哄得完完全全的时候,宋清平就真生气了。
原因是父皇的圣旨下来了。
在北疆还下着大雪,刮着大风的时候,我在一顶破帐篷里就被废了。
我不知道这道旨意为什么来得这么快,后来我去问小皇叔与宋丞相,才知道是沈清净到了燕都,将所有事情回禀父皇,父皇怕那位韩将军是盯上我了,而我人还在各地游戏,为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父皇就连夜下旨把我给废了。
没有草拟,也没有经过群臣的朝会,简直没有一点仪式,我就被废了。
传旨的宫人冒着风雪赶来,掀起帐篷的帘子,放了一阵冷风进来,几乎将帐篷内的火堆吹灭。
我与宋清平俯身跪在地上,我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我原该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可是我没有。我只觉得所有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因是废立太子的大事,父皇就算想把话说得委婉,也免不了要骂我两句。说我在位不务正业,举止乖张,说我当了太子就是国家之祸,最后叫我好好游历,没事儿别回燕都到他眼前转悠,他看见我就觉得烦人。
后来我想,父皇做的也对,他骂我骂得越狠,才能不让北疆注意到我,这算是他护着我的一种方式。
我用双手接旨,传旨的宫人用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认得他,他是父皇身边的一个近侍。我想叫他不要这样看我,别看我被废了,其实我心里可高兴了。
传旨的宫人又提点我说:“殿下最近还是别回去了,在外边玩玩,散散心,比什么都好。殿下还有还有皇后娘娘与岭南王府不是?且放宽心。”
我应了,其实母后和岭南王府早就知道我会被废了,他们忠的是国,又不是我。
他又转向宋清平,我想叫他不要跟宋清平说话,但是没来得及。那宫人大概一直以为宋清平是我这一派的,宋清平确实是站在我这边的,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