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他们那个年代的开放，认为叶季萌不过是年轻人找刺激，年纪到了之后还是要回归家庭的。

看着叶季萌不高兴，吴亭然帮他解围，“季萌还在年轻，自己都还是个小孩脾气。”

二叔却觉得这个不是理由：“结婚有个媳妇管着就好了。”

吴亭然只能笑笑，跟思想固化的长辈没必要争辩。叶季萌听着就很不舒服，抛开他的性取向不谈，凭什么要牺牲一个女孩子来负责教育他？

他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弱弱挑了个合适的理由反驳：“我还在创业啦，忙得很，还不考虑结婚。”

这一说，二叔就来劲了，“在做什么项目？给我看看。”

就叶季萌找的那几个大学生混日子的企划，用来糊弄糊弄他不管事的爹好用，可不敢给人精二叔看。叶季萌忸怩地哼唧着，一下说“谁会把这些文件随身带着”，一下说“他们都放年假了，等开工再发给二叔看”，反正就是个拿不出实绩的做派。

二叔的眼神越来越锐利，直叫叶季萌全身肌肉绷紧，只等抓住机会咻地跑掉。

但好在，后来的人主动转移了矛盾，不然叶季萌只怕这个年要哭着过喽。

替叶季萌承担了二叔的怒火的是自家亲爸，他走进住宅那一瞬，二叔的目光实体可察的那种，一下子就移到叶父身上。

“老头子惨了。”吴亭然评价道。

叶父搂着一个看起来比叶季萌还小的女孩儿进来，还冲二叔说，“这是你新嫂子。”

二叔的脸色登时就黑如锅底。

倒不是反对叶父二婚。叶父鳏居多年，再婚也是情理之中，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就行了，二叔是那种有点刚直的老道做派，这姑娘看着都能给叶父做小女儿了，不合适吧，简直是太不合适了！

叶季萌端着盘瓜子看戏。

可惜二叔还是比较给自家大哥面子的，兄弟二人上三楼茶室关门谈话去了，留着一群小辈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吴亭然先站起来，“我去帮婶子忙。”

说着就去了厨房。

叶季萌和他的小妈也相处不来，巴巴起身，跟着吴亭然去厨房帮点小忙。

倒给人小姑娘落得个没脸，气呼呼一跺脚，只顾地去客厅沙发坐着。

还闹了个大笑话，怀着孕的叶季萌堂嫂在客厅休息，见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进来，还脸生，下意识以为是叶季萌的女朋友，忙起身招呼，“快过来坐。”

从来这，总算是见到了位比较热情的人，小姑娘心情稍微好了些，坐在沙发上结果堂嫂给递过来的水。

“季萌也真是，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女朋友还藏着掖着，都不提前跟我们讲讲。”

小姑娘回过味儿来了，丧了脸，将水杯往茶几上重重一磕，踩在高跟鞋蹬蹬上了二楼。

她也不知道能去哪，就在阳台上生闷气，直到叶父下楼发现了，抱着她哄，才把她劝下去吃年夜饭。

今年的年夜饭，可以说是叶季萌有记忆以来最难熬的一次。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齐聚，由做饭最好吃的二婶掌勺，照顾了所有人的口味，饭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可吃饭时的氛围就好比在地狱受酷刑。

他爹娶小老婆的事在二叔眼里成了丑闻，叶父也拿出了自己做哥哥的尊严不服软。两位当家人都这么剑拔弩张，别人也只能尬笑着说点恭贺新年的话，就连一向最能活跃气氛的姑姑都调和不了。大家喝过一轮酒，都尴尬得要命，到最后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成了大厅唯一欢笑的声音。

堂嫂孕吐，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房间休息，堂哥照顾妻子理所应当地离开。也得亏这夫妻俩打开了这道口子，其余人都悄悄离席，很快大厅就只剩叶父和二叔，还有叶父的小娇妻。

叶季萌吐着魂儿回到了房间，扑到了床上。

姑姑在过年前有请人来收拾过住宅，被子也是今早才晒过，暖呼呼香喷喷的，柔软地将他整个人陷进去，让叶季萌稍微心情好了点，掏出手机给余南发消息。

叶季萌：南南年夜饭有些什么菜呀？

余南家也是才吃完年夜饭，现在没什么事做，所以回复得很快。

余南：就炖鸡和蒸鱼鱼，哥哥有没有好好吃饭？

叶季萌在被子里滚了一圈，满腔的怨气总算可以倾诉了。他仰躺着啪啪打字。

叶季萌：想南南，想听南南的声音，想看南南。

第四十七章

叶季萌给余南包的新年红包很丰厚，连带着余南今年给家里的钱也多了不少。看着那一叠小一万的钞票被那男的拿走，余南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对不起叶季萌，却又不知道怎么偿还的无力感。

他爹妈毫无心理负担地拿得开心，家里难得地过了个没有抱怨日子苦的消停年。

吃完饭，也没有电视可看，余南回到小房间，掏出手机就看到叶季萌发的消息。

他起身推开门看了眼，父母都出去了，余蓓蓓上楼上邻居家看电视也不在，就安心给叶季萌打了视频过去。

电话接通，叶季萌穿着很有过年氛围的红色薄款针织高领毛衣趴在床上，半边脸陷进了柔软的枕头，就像以往睡在他身边一样，暖呼呼的一小团缩在自己怀里。余南眼神温柔，轻声问道：“哥哥在那边冷不冷？”

叶季萌撇嘴，“有供暖啦，不出去外面，在家还是挺舒服的，倒是你别冻感冒了。”

余南家还是用着老式钨丝灯，昏黄的光线让房间有种地下室的潮湿感，还有窗户上凝起来的冰霜，隔着手机镜头看着都有股森然冷意。

叶季萌皱眉指挥着余南将手机拿远些，看他羽绒服厚不厚，又叫他掀开衣摆，毛衣也穿得厚实，保暖衣也老实套着，叶季萌稍微放心了点，将手机夹在枕头缝隙间，哼唧着将脸埋进枕头。

余南看着好笑，哄他：“我不冷的。”

叶季萌死傲娇嘴硬，“谁在乎啊，反正我不在乎。”

他俩都想对方，想听听对方的声音，一时间两边都诡异地沉默下来。叶季萌懒洋洋掀开眼皮瞅了眼屏幕，余南正认真地看着小小手机里的他，他脸一红，别过头去。

“南南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做了哥哥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