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森鸣摇摇头，给叶季萌看谷总监微信聊天记录，“这家伙专舔大佬，你看他介绍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两个也就算了，都给你叶家面子。但你一口气得罪这老些，不怕你爸把你腿打折？快别给你小叔叔添麻烦了。”

叶季萌啧了一声，过去踹了谷总监一脚。

“你把账号全都注销了。”

“那肯定啊，哥们儿办事你放心。”

刑森鸣站不住了，找了个凳子坐下接着鼓捣。

叶季萌蹲下看着谷总监，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道：“找保险的人来定损，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都列个清单出来，送去叶氏集团，该赔的钱我会赔。”

但你，一个星期内，滚出海城。”

叶家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但你要相信，把你送进去坐牢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谷总监忙不迭点头。

刑森鸣把相关证据截图备份传给叶季萌，就将谷总监的手机清理得干干净净，塞回谷总监口袋。

等人全部走了，谷总监才爬起来，抖着手拨出去一个电话，嘟嘟嘟的待接通的声音将他脑海里的弦绷得极紧。

明明才几秒，却是那么漫长，对方接通，慵懒的声音传来。

“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有事的，斐少。”谷总监生怕对面挂了电话，语速快到飞起，将叶季萌砸了工作室，带走了所有资料，注销了所有账号的事说完，独独隐瞒了他给叶季萌塞人的事。

对面沉默许久，才道：“萌萌生气了？他知道你工作室和我有关了？”

谷总监心一沉，赶紧说没有。

对面低笑了两声，似乎低声喃喃了可爱之类的字眼，谷总监没听清，按大了音量，正准备虚心受教，就听对面说：“既然萌萌都叫你离开了，你就听他的话吧。换个城市，或者去东南亚也行，我重新给你介绍资源。”

看样子是不想管了，不过他都这么说了，谷总监只得答应。

“好好跟萌萌道个歉。”

对方说完这句，直接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一条银行到账短信就弹了出来。

谷总监一脸懵。

虽觉得怪，但也不敢细想，象征性地跟叶氏要了笔钱后，马上离开了海城。

三楼工作室的玻璃门锁上沉沉的铁链。

第九章

又是几天没收到叶季萌的消息，余南按熄手机屏幕，将手塞回被子里，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翻身看着天花板，老旧的出租屋墙壁有些泛黄，泠泠月光泼洒其上，无声地蔓延。这样好的月色，也不知道叶季萌此时此刻有没有抬头和他一起看同样的月光。

摸过手机，打开浏览器，再一次将“叶季萌”三个字输上去，点开那条标着“大家热议”tag的《叶氏少爷酒店喜出柜，众人围观惨做0》的新闻。几秒的缓存后，跳入视线，占了最大版面的，是一张越过阻拦记者的人的肩头抢拍到的，叶季萌裸着身子，腰间虚虚搭着被子一角，面露迷茫地坐在床边的照片。

看一眼新闻发布时间，是五年前的十月十一日。

正好是叶季萌十八岁成年的第二天。

左下角不断滚动播放当篇新闻的热门评论，被网页保护好的昵称带着星号，在匿名的条件下有恃无恐下散发着恶意。

杰****06：同性恋真恶心。 ? 29

未****在：化了妆吧？跟个娘炮似的。 ?16

A***t：腿真白/斜眼笑 ?9

对着叶季萌身材长相的评头论足，丝毫没有人在意这属于侵犯隐私的偷拍。写这篇报道的记者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着，叶季萌还在睡梦中，就被一群人突然闯入酒店房间给吓得呆若木鸡，长枪短炮对着他疯狂拍摄，直到酒店反应过来，派保安上来驱赶。

余南抱紧被子，跟着这条新闻的相关推荐，下了不少APP，看了不同营销号的不同角度的写法。

各家娱记发挥着侦探一般的观察力，搜罗照片上的蛛丝马迹，手腕上被掐出的痕迹，斜靠着不敢坐实的屁股，这些地方被放大红圈红字标注，言之凿凿叶季萌在这段同性关系中是处于下位。

做0就好像犯了什么滔天罪过，娱记语气揶揄，就像蚊子遇到新鲜血液一样逮着叶季萌猛吸血，评论区也恶毒地审判起叶季萌，狂欢一般。

而叶季萌的那位“炮友”，从始至终美美隐身，没有被拍到没有出现，竟没有一个人在意。

成百上千的评论夹杂着寥寥十几条质问娱记的评论：别人的性取向没有伤天害理，私闯别人房间偷拍爆料的人是不是更恶心？余南点进这些人的主页去看，无一例外地都是女孩子。

想给她们帮叶季萌说话的言论点赞，又怕这条五年后的点赞打扰到她们。

心里憋闷得慌，将这些APP全部卸载干净。余南看着微信里叶季萌的头像，那是一个在夕阳里橙黄色的剪影，他突然很想拥有撕裂时空的能力，去到叶季萌的十八岁，然后牵起他的手，给他一个拥抱。

怎么那么叫人心疼？

没忍住，余南点开叶季萌微信聊天界面，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叶季萌给他转账的时候。余南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手指在屏幕上按着，打了很多字，又一一删除。

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可能叶季萌早就忘记了，不在意了，自己再去提起，这无异于撕开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吧。

可他真的好想好想和叶季萌说说话。

点开班级微信群，还特意找了群名上写着“没有老师”的那个，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存了一套卖萌小狗的表情包，选了小狗坐在纸箱里，睁着水汪汪眼睛可怜兮兮等待着的那张给叶季萌发了过去。

余南捏着手机等着，二十分钟过去了，叶季萌没有回复。

余南有些郁闷，突然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于是他马上安慰好了自己，都这个点了，叶季萌肯定已经睡了。正好他也有些困，明天还要上课，熄屏前特意没退出和叶季萌的聊天界面，就好像叶季萌就在他枕旁一样，余南十分安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