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不是每天都要,隋时对这方面很热切,艾语扬已经懒于拒绝他,但绝不会主动提,之前争端避开不谈,顺着隋时的要求,姑且相安无事过了一周。
周末正好遇上艾语扬十八岁生日,叫了画室几个比较熟的同学去出来聚,汉拿山吃完又去ktv续摊。
没有叫隋时,可在ktv包间没坐多久就收到了隋时的信息,电话也紧接着来,八成是看到艾语扬发在朋友圈的动态。
艾语扬本想直接挂掉,但想着以隋时的性格,不接的话说什么也会继续打,只好出去接了。
ktv隔音不算差,但总有一些从包间漏出来,徐恒在里面嘶吼“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艾语扬隔一扇门听隋时问他,“你在哪个包间,我来找你。”
艾语扬最讨厌隋时这种替别人做决定的说话方式,也从不想跟人商量,自说自话就要找上门来。
皱着眉,艾语扬咬咬口腔的软肉,“我要你来了吗?”
“我刚好在附近,”隋时说,“你请我上去吧。”
他在宽阔的马路上等红绿灯闪过,声音通过听筒传进艾语扬耳朵里显出一种空旷感。
艾语扬想,爱来不来。最后也没有拒绝他。
隋时进来的时候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隋时刚好加入他们玩了一半的局,坐到艾语扬对面。
艾语扬混在一起玩的那群人有一个女生是本来和他们俩一个班的,其他几个隋时不太熟,但在一起玩隋时也还算配合,不至于脾气坏到非要给人冷脸,气氛并不尴尬。
拿了把扑克抓Joker,隋时今天运气特别坏,连着抓到几轮,不熟归不熟,但同在一个学校总打过照面,整他一点也不手软,那个同班的女生整他最惨,他们叫了一打啤酒,规定是不愿意回答就要灌两满杯,隋时遇到愿意答的就回答了,但大冒险基本上都拒绝,爽快地拿起酒杯就喝,到最后头都发晕了。
艾语扬也没数隋时到底喝了几杯,总归不少,在对面看他脸越喝越红,才发现他喝酒有点上脸。
再抽到的时候隋时说要大冒险,那个女生说你今天还没唱过歌,你先唱首歌吧。
隋时喝得头脑发热,实在喝不了更多,听完竟然真的乖乖去拿茶几上的话筒,“那去点吧。”
“点”他迟疑了一下,低头思忖几秒才继续说,“点《戒烟》。”
前奏出来那个闹他唱歌的妹子觉得好笑,说你怎么唱戒烟啊,你会戒烟吗你。
隋时看她一眼,对着话筒“嗯”了一声。又说,“会的。”
艾语扬开的是中包,大屏对面有一个略小一点的显示屏,就在沙发正上方,艾语扬正好坐在显示屏的正下面。
隋时坐在桌对面的转椅,很奇怪地没有面对大屏而是这一面的小屏,唱“已经为了变得更好去掉锋芒”。
嗓音很低,湿敷敷的眼翘起来朝艾语扬看,包间很暗,这一些细节也并不能被发觉,只是听他声音被酒浸润后熨帖地软下来。
一整场艾语扬一直都没怎么搭理隋时,随他和自己朋友怎么玩,看他灌酒也不说话。现在发散地想到哪里有人可以让隋时去掉锋芒,除了喝酒勉强可以。
隋时酒品还算好,看他的确是醉了,但直到现在也没发酒疯,只是气质软了些,不再看着那样冷。
酒量这样差,明明也没有喝很多,现在却全然是醉酒状态,别人哄着就什么都会去做,眼看着眼神都快要不会聚焦,涣散着,两颊坨红,脖子根也泛着浅浅的粉色。
歌词同他整个人很不符合,隋时不具有苦情的气质,声线比原唱沙,更像是吸烟过度的那类人,散漫,深情之类分毫不沾。
但眼神的确是很认真,也不知道艾语扬怎么通过这样黑的光线断定的。
隋时又正对着他,明明是在看他身后的歌词,偏偏又很像完全是对着他唱歌,低哑的声音唱“没有你我怎么办”,手搁在桌面,四个手指敲出一串节奏。
唱完隋时把话筒一搁,伸了个懒腰,像是彻底醉了,含糊地说回家。
“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妹子说,“我还以为你只会听那种黑人说唱。”
隋时哼笑一声,“你不知道的多了。”仍然有臭脾气的端倪。
艾语扬看隋时是实在不能接着玩,便说先散了。
隋时不至于喝到自己路也走不动的状态,但的确晕敷敷到缺乏自理能力,身子却还记得跟着艾语扬走,只是行动比惯常迟缓些,步伐也不实,有种如坠云端的软。
在路口艾语扬拿出手机要给他叫车,问他去哪儿。
天色已经全黑,路边也亮起路灯,在地面落下一片影子,隋时全然被酒精烘烤得神智不清,也没有回答艾语扬的话,大概是反应不过来,抿着嘴低头碾地上的石子,制造“卡拉卡拉”的噪音。
艾语扬还剩余一点耐心,又重复一遍,“你去哪儿,我帮你叫车。”
隋时才抬头看艾语扬,眼梢泛着一块挑染般的红,眼睛湿得像哭过,兀自去抓艾语扬垂在身侧的左手,挠挠他的手心,鼻音黏哒哒地问艾语扬,“你去哪儿。”
艾语扬单手拿着手机,偏过头斜睨他一眼,眼尾分给他目光,也不回答,“说你住哪里,我帮你叫车。”
“不回家,”隋时皱了皱眉,举起一根手指冲艾语扬左右摇摆一下,表示自己拒绝,“去你家。”
口齿清晰,听去没有醉意,表情却全然是醉汉要耍赖皮的模样。这还不够满足,人也贴上去,捞着艾语扬的肩靠,浑身火热热的,像秋天的暖炉。
“去你家。”甚至还要去夺艾语扬手里的手机,邀功的口吻,“我还记得你家地址。”
艾语扬跟一个醉汉根本理论不出什么,更不想当街被隋时腻着,只好先叫车回自己家。
上了车都坐在后座,隋时喝醉酒也很听话,只是话比平时密太多,又太黏人,一直端着的那副逼样收了收,呈现出一种糖果完全软化的甜蜜感,也像是刚被烤热的糕点团。
先是絮絮叨叨把艾语扬抱怨一通,诸如“你怎么过生日也不叫我”“我和你关系还比不上他们吗”,没怎么控制声音,一股脑地吐酸水。换做是平时隋时肯定把怨气全藏着不肯说,喝了酒反倒坦诚。
艾语扬哪里会哄隋时的无理取闹,随他在边上啰嗦,自己低着头刷动态,那个妹子还把隋时唱歌的视频发到朋友圈上了,隋时清醒了会不会想杀人。
现在是绝对不会,昏头到无知无觉,又很不安分地在车后座闹。
探手过去,手指像在黑暗中爬行动物,幼稚地缓慢爬行到艾语扬的手背上,弄得艾语扬好痒,又在嘴里很轻地发出类似于仿造机器人的“咔咔”声响,显得智商直接降低到七十以下。
再把艾语扬整个手掌包裹着捏在自己的手心,捉着他冰冰凉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张嘴变成撒娇一样的家乡话,“喏喏,面孔好捏啊。(囡囡,脸好热。)”
他滚热的脸颊热得像烤着炭火,炙热得烧人,难怪看去那么红,从面颊烧到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