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些。”清清嗓子，将门虎女这辈子第一次努力委婉，小声试探道，“你真没感觉到，这些人都在偷偷看你？”

“察觉到一点儿。”明珠实话实说，“可是没想通，我有什么好看的？”

察觉到罗师旋的不自在，虽然不明原因，但是本着自己的人才自己爱护的原则，明珠开了个玩笑，“难道是因为我今天不想讲排场，简朴一下，没带那么多随从，他们觉得新奇？”

经过明珠一说。

罗师旋这才注意到，明珠今日竟然只带了一个侍女在身边。

稀奇啊！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连这几日萦绕的内疚都消散不少，罗师旋围绕着明珠主仆二人转来转去看了两圈，直到连枝都有些不好意思。

京城人谁不知道，福宁公主只要出门，必然奴仆环绕。没想到今日竟然一反常态。

可能是对方气场太强，即使是只带了一个人，也走出了一群人簇拥的感觉。罗师旋也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在心底感叹了句，不愧是皇家人，别的不说，至少气度是足够唬人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匆忙跑过来，是想提醒明珠注意陆家，没想到明珠一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罗师旋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前段时间，你在一家新店门口把陆家长房长子气吐血的事情，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在还有许多好事的人，去那家酒楼门口参观呢。”

她也不记得陆寻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陆家长房长子的身份。

罗师旋一脸你就别装了，我都看见了的表情。

明珠目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无声挑眉：你也去看了？

“咳咳。”罗师旋目光漂移，“刚好路过。”

确实，她已经看过现场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嘛，谁让他们那天刚好路过，刚好旁观到了整件事呢。从陆初初死缠烂打找茬，到陆家那个龟孙子助纣为虐、竟然随意栽赃污蔑良民百姓，罗师旋旁观的时候就气得想冲上去主持正义，没想到她还没动，距离现场更近的福宁公主就先来了个天降正义。

回想起那天的盛况，罗师旋还是砸砸嘴，一脸回味无穷。

啧啧。

他们以前怎么会以为福宁公主一无是处的？

至少听她骂人是真爽。

那节奏、那逼迫感，没个十几年功力积累，一般人真发挥不出来这么酣畅淋漓的效果。

监察大夫们都该去她那儿进修一遭。

明珠是真的很无辜：“我以为那算是是正常发挥。”

啊这。

过往十几年“战绩”赫赫，有理有据。

罗诗旋眼角抽抽，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不过如果真的和福宁公主往日战绩一般平平无奇，在每天都有热闹事情发生的京城，这件事的风波早就该过去了才对。

轩辕酒楼开业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至今仍能引发无数人偷偷打量，自然还是有原因的。明珠自从送信出去之后，就没再关注过。

经过罗诗师绘声绘色的讲解，明珠才知道，这件事后续，比她预想中闹得大。

陆家走的就不是清臣路线，为官以来得罪的人不算少。前段时间甚至参合进皇子夺嫡的风波里，隐隐站在了大皇子一派。

朝堂上，向来是森林法则弱肉强食。

陆寻被气昏之后的第二天，参陆家的折子就如同雪花一样飘向皇帝的御桌。

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正是时局焦灼的时候，其他皇子派系哪能放过送上门的机会，死死咬住陆寻欺压百姓、玩忽职守的罪名，甚至还有人参陆父教子不严。

陆家疲于应对，明珠送出去的信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性情刚直的监察大夫陈深当朝痛斥奸臣误国，声泪俱下，差点当朝撞了柱子。

皇帝震怒，当朝撸了陆寻的职，命其永不得为官，陆家其他人都受了牵连，被罚奉一年。

正是这雷霆般快速又迅猛的后续，才让各家震撼，特别是在知道福宁公主府曾经送出去两封信，其中有一封进了陈大夫府内之后。

众人更是恍恍惚惚，记忆里花瓶废物的福宁公主，原来还有这般雷霆手段？

对比陆家的惨状，福宁公主之前小打小闹，倒像是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福宁公主许久没有参加过宴会，大众印象中的纨绔形象逐渐模糊，这次难得露面，很多人忍不住暗中打量。

明珠不发一言听着陆家的倒霉事，听到精彩的地方还鼓鼓掌，摆明了看好戏。

愧疚是不可能愧疚的。

对敌人的仁慈，那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挑了挑眉：“这不是挺好？”

罗师旋刚才一副着急上火的表情，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确实挺好！

只要旁观过轩辕酒楼开业的现场，还有点良心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句这结果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