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部被简单包扎过,纱布渗出深色的血迹,看出血量,受的伤还蛮重;而在照片的角落,则摆放着一只熟悉的行李箱,行李箱的底部有一层奇妙的暗色,看起来像是从行李箱里滴下的血。

廖思倩不由得再度勾了勾唇角,她觉得,自己已经能想到那只行李箱里,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在看周围的细节,廖思倩背后是格外斑驳陈旧的水泥墙,墙面上有涂抹过颜料的痕迹,但同样十分陈旧,连带着那些被涂上去的颜料,也出现明显的脱落和斑驳。

而除此之外,环境的光线显得十分昏暗,地面上的灰尘看起来也格外可观,像是她们仍旧在废弃的厂房区地面上还有被清扫过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整理过一遍。

想到昨天自己错过的电话,廖思倩大概猜到这些整理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了。

不可否认,在知道陈拾意还活着的时候,廖思倩是有一点失望的。

但是在失望的同时,她又并不算很意外,甚至可以说是理解的。

毕竟,在她看来,陈拾意只是个警员,是只碍事的牧羊犬。

可是对于女孩而言,除去这样一层身份,对方更是她交好的朋友,是她亲近的身边人。

而朋友对于女孩来说,显然是十分重要的,否则,廖思倩也就没办法去用应逐威胁她了

因此,在她被另一个朋友撞破了真面目后,没有选择杀死对方以绝后患,也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

而廖思倩并不为此而感到失望。

人的蜕变往往是阶段性的,而现在,女孩已经踏出了改变的第一步。

伴随着这个起始点,对方的下一次改变也会很快到来,她不用急着去逼她,去加速这个进程。

廖思倩很清楚地知道,一个人一旦跨越了某种被自己设立的界限,那么改变便会不可抑制地产生整个过程会非常快速而又不可逆转,她很有耐心,并不迫切于快速看完变化的全程。

看到照片后,廖思倩十分痛快地进行了回复,她问季朝映要了地址,表示自己会让人把她需要的药物送过去。

同时,她还不忘贴心地进行提醒:“现在的事她虽然会遗忘,但是,等到她发现自己了缺失的一段记忆,进而对此感到疑惑和不解的时候……你又要怎么去抑制她涌出的好奇心呢?”

电话那头再度传来漫长的沉默。

女孩没有反驳,片刻之后,她才开口:“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其实并不是。”

廖思倩沉吟片刻,才开了口:“前段时间,她出现在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

“你应该庆幸的,亲爱的。”

“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所以我没有采用一些激进的手段,而是选择把她交给你来处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给了你一次救下她的机会,你该谢谢我的,不是吗?”

电话那头仍旧沉默,随后,嘟嘟嘟的通话音在耳边响起,电话被挂断了。

廖思倩笑了笑,并没有为此而恼怒。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已经成为了两者之中的胜利者而作为赢家,她并不吝啬于表现出更多的宽容。

镜头转换。

在荒僻的落脚点待了一整夜的季朝映,在得到了廖思倩的答复后,便把又一颗糖果送到了乔珂手心里,让她吃下。

乔珂已经习惯了吞服这种甜甜的“解药”,只是,这次的“解药”明显与之前的不同

她只是啃了两口,就觉出一股沉沉的睡意,等她把它咽下喉咙,便立刻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昏睡里。

然后就被季朝颖盘了盘,盘成合适的形状后,塞进了行李箱里。

本该昏迷不醒的陈拾意担忧的皱起眉头,“这个箱子里应该得有通风口吧?不然万一闷到她,很可能会导致窒息的。”

季朝映把行李箱侧方的设计给她看了看,“是有通风口的,不用担心……我还以为,你会更想问我那颗糖是什么呢。”

陈拾意摇了摇头,她一本正经地说:“我猜,肯定不是会让人丧失短期记忆的药物。”

季朝映笑起来,“也说不定呢?说不定我就有呢?”

廖思倩的人来得很快,对方不但迅速找到了季朝映所在的地方,送来了合适的,会让人丧失短期记忆的药品,并且还尽职尽责地对季朝映进了提醒义务。

“这东西用完之后,可能还会产生别的副作用。她起码会昏睡二十个小时,也有可能会有过敏反应……”

季朝映只是听着,并不回应,也不做询问。

她在对方的注视下,敲碎了装着药物溶液的玻璃瓶,用配套的针筒将溶液吸入,然后,她当着对方的面,把针头扎进了陈拾意的手臂外侧,注射的动作颇为熟练。

对方显然得到过某种指令,在看着季朝映为陈拾意注射完药物之后,主动提出自己可以进行帮助,可以帮助季朝映把人运回去。

季朝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目送着这人离开,在确保对方并没有杀个回马枪的意思后,便解开了陈拾意身上的绳子,一只手把对方架在身上,另一只手拉上长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打道回府。

由于陈拾意身上的黑色制服实在显眼,是以,在离开这片荒僻的区域之前,季朝映脱下了她的外套,略微给她换了换打扮。

她一边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大个子,一边提着里头塞了一个同样体型不小的活体“货品”的行李箱,在路上站了快十分钟后,终于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借此暂时回到了住处。

接下来的场面,可以说是一种纯粹的锻炼名景了。

季朝映住在六楼,她体力不错,但也没有不错到一手提着一个死沉死沉的活人上楼的程度。

是以,季朝映实行了轮番搬运法,她先架着陈拾意上楼,上去一层后,又折返下去把装着乔珂的行李箱提上去,这样反复了六次,她才终于回到家门口。

哪怕季朝映的体能一向还不错,这么一趟下来,额头也渗出了一层汗。

林寻听到动静,拉开门后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吃一惊。

他毕竟也是按照某种标准仔细培养出来的,只是低头打量了一番行李箱上不同寻常的深色污渍,立刻便察觉出这里面装的可能是什么。

于是他伸手接过行李箱,毫不犹豫地开口:“朝朝姐,要现在就把这东西处理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