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裴在堂屋里生了个火盆子，还接了盆凉水来，化了两个冻梨来吃。

冻梨被水一化，外皮变得软软的，咬一口清甜的梨汁就里头流了出来，先吸梨汁，再撕开外头的果皮去吃里头细腻绵密的梨肉。

顾柳尝了一个觉得味道很好，便道：“留几个晚上守岁的时候当零嘴吃！”

等吃过年夜饭，胃里被大鱼大肉的填满了，正好可以吃两个冻梨来解解腻。

云裴点头说好。

两人在堂屋里一边烘火，一边闲聊，说着说着便说起晚上年饭的事儿。

顾柳笑盈盈的把备下的菜一样一样的数给云裴听：“排骨和丸子昨天就炸好了，鸡也焖好了，晚上用大灶热一下就行，只有水桶里养的那尾鲤鱼得现杀，再用黄花菜炒个腊肉，白菜来炖豆腐，晚上我们能好好的吃一顿。”

云裴细数了一下，顾柳方才足足报了四个荤菜，两个素菜，早上他还见他用花生、蜜枣、红糖、糯米之类的蒸了一锅糯米饭。

六道菜，一道主食，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确实是十分丰盛了，不过年夜饭不怕多，就是得剩下才好，寓意年年有余。

见他那么高兴的样子，云裴也笑了，心里对晚上的年饭也多了几分期待。

自从师父师娘过世以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年饭了。

以往马婶儿他们可怜他一个人，年三十的夜里也会喊他一块儿过去吃饭，可平时也就罢了，除夕夜里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一个人外人杵在那儿像什么话，所以他每年都拒绝了。

自己一个人在家，虽然吃的比平时好一些，饭桌上也会多几道肉，可难免孤寂。

今年不一样了，有夫郎在身边，他只觉得做什么都是好的。

顾柳那边也差不多，他在顾家时，有家跟没家差不多。

两个受过生活苦难的人凑在了一块，却意外的相互慰藉，相互温暖了对方。

云裴用火钳扒拉了一下火盆里的火，说道：“那我一会帮你杀鱼，烧火。”

顾柳闻言点了点头：“好。”

有个人帮忙确实能快些，最开始的时候，顾柳心里还会惦记着男人不下灶的事儿，可这段时间，云裴天天跟着他在灶房帮忙他都已经习惯了，早顾不上这些了。

吃年夜饭要趁早，于是啃完冻梨以后，两人洗干净手便直接进灶房开始忙活年夜饭来。

大灶生火，杀好切花的大鲤鱼下进热油里溅起“滋滋”的油花，香味从锅里冒了出来；另一个锅里，熬的金黄油亮的鸡汤也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顾柳一个人看两个灶，差点忙活不过来，幸而有云裴帮他烧火，中途云裴还抽空出去把门口的红灯笼挂上。

暖黄的灯火透过薄薄的红纸洒落在门前的雪地上，不大的小院顿时变得鲜活起来，远远看着喜庆又祥和。

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屋里欢声笑语，一家人围坐等前，饭香伴着酒香飘满了整个村子。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就要开始了。

云家。

栗子焖鸡、葱烧鲤鱼、黄花菜炒腊肉...一道一道菜相继上桌摆成一个圈，中间再放上一盆热腾腾的饺子、一盆香喷喷的八宝糯米饭。

顾柳还摆了些花生米、干果、蜜饯的，凑成了十个碟子。

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捧起了碗，和和乐乐的吃起年饭来。

狗崽趴在他们的脚边，两只前爪抱着一根大棒骨，啃的津津有味的，它今天也过节呢！

除夕夜这一顿合该喝点酒，云裴的面前摆了个酒杯，连素日里滴酒不沾的顾柳也说要一起喝点儿。

“新岁安康。”云裴看着顾柳的眼里满是笑意，举起了杯子。

于是顾柳也举起杯子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跟着说道：“新岁安康。”

杯子撞在一起发出脆响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欢欢喜喜的吃了顿年饭，酒足饭饱以后，顾柳打扫干净灶房，云裴准备迎灶。

香烛纸钱一烧，再把灶王老爷的新像贴上，迎灶就完成了。

等云裴迎完灶出来，便见顾柳一只手撑在脑袋上，倚在炕上打盹。

他今天喝了酒，此刻酒劲儿上来了，加上今天起得早又忙了一天，有些犯困。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不过这会还早呢，稍眯一会也没什么，云裴便没叫醒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安静的看着他。

第60章 守岁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顾柳长得本来就白，被着暖色的烛火一照，更是白润的像一块玉一般，酒气熏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面若桃花，眼睛闭着，看起来乖顺极了。

云裴看了一会身子都有些热了。

这些日子以来顾柳为着家里过年的事儿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他也没舍得闹他，算来也有差不多十日没有同房了，他有些想，幸而到最后还记得今晚是除夕夜不能闹，于是只是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他脸颊边柔嫩的软肉。

恰好外头响起了几声爆竹声，应该是村里的孩子吃完了年夜饭耐不住跑出来玩了。

这声音惊醒了顾柳，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脸不禁有点红，看着面前的云裴小声讷讷：“你怎么也不叫我。”

这大年夜睡着了像什么话。

云裴笑了笑，站起身来，揉了揉他头顶的小揪揪：“睡一会没事儿。”紧接着又问他：“要不要先回房歇一会。”

顾柳摇摇头。

刚合了会儿眼，这会已经精神多了。

外头鞭炮爆竹的声音慢慢多了起来，顾柳在家便有些呆不住了，总扭头往窗外看，后来干脆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云裴说：“我们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