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了的柿子太软了,要走山路不好带,怕压坏了,黄色的他和云裴可以留着这两天吃,剩下还没有完全熟的带下山,放在米缸埋两天也能熟了,到时候直接吃可以,也可以拿来做成柿饼,当做冬天里的小零嘴。

柿子做成柿饼以后比直接吃更甜,外头的那层柿霜还能治病,润肺止咳,化痰生津。

摘完柿子回家也到中午了,午饭随意吃了点,下午顾柳又去山里捡火草和干草绒子。

入冬以后烧火烧的勤,而点火除了干柴以外,还得用上干草绒子。

火草和干草绒子都是用来引火的,这些东西小又易燃,等火烧起来以后再丢到木柴上,不然直接烧木柴哪怕是细柴都得费老半天劲儿。

乡下人家能用来引火的东西不少,像是家里有田的那些人,割完稻麦以后的秸秆都能用来烧火,他们家没有田,就只能多囤一些草绒。

拾草绒时见到有皂荚树,他还顺手摘了两篮子皂角回来。

忙忙碌碌一下午过去。

傍晚时分,顾柳做好了晚饭以后云裴还没回来,他便架上笼屉,把饭菜放到笼屉上温着,然后自己到院里去等他。

没等多久便听见东边的林子里远远的传来一阵“咩咩”的羊叫声。

顾柳眼前一亮,抬头朝东边望去,果然,不多时,云裴的身影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背后背了一个竹筐,身后还牵着一只羊。

见他竟真的牵了头羊回家,顾柳有些惊喜,人也跟着迎了上去。

不是他不相信云裴的本事,而是他也知道,这个时节,山里的猎物确实是不好找。如今可好,有了这头羊,办席的猪肉也可以省下来了。

见夫郎出门来迎自己,云裴自然高兴。

顾柳过来先是看了眼云裴身后的羊,这羊头上的角又细又短,体格看起来也没有之前夏天时他逮到的那头大,估摸着是只母羊。

果然,云裴道:“是只母羊,估计是这会儿后头老林子里的草叶冻得都枯死的,跑出来找吃的,啃叶子的时候叫我听见了声音,拿绳套套到的。”

顾柳忙点了点头,又见云裴背上的竹筐沉到了腰的位置,应该是装了什么东西。

他一只手还要牵羊,顾柳便上前帮他把竹筐卸下来自己来背,卸竹筐的时候他听见里头有声音。

一开始他也没太在意,还以为是云裴打的野兔,结果等竹筐放到地上时他一瞧。

里头竟然趴了一只小狗!

背毛是黑、黄、灰三种杂色,灰是偏银色的灰,趴在竹筐里还没有筐底那么大,一双眼睛又黑又圆。

察觉到有人在看它,它便抬起了个脑袋,还朝顾柳嘤嘤呜呜的叫了一声。

这么小的狗,还是只狗崽呢。

“这狗崽?”顾柳又惊又喜,忍不住把手伸进去在狗崽的头顶摸了摸,又朝云裴看去,“这狗崽是哪儿来的?”

“我在山里捡到的。”云裴也笑,他在山里捡到这只狗崽的时候便觉得顾柳一定会喜欢,手上还牵着羊,不方便,便对顾柳说:“回家再说。”

“好。”顾柳点了点头,背上竹筐,和云裴一起回家。

外头的院子就是用木桩围的,倒省的再打了,云裴和顾柳进家以后,云裴便把牵着母羊的绳子栓到了木桩上,而顾柳放下背上的竹筐,把筐里的狗崽抱了出来。

狗崽似乎有些怕人,顾柳把它抱出来时它先是缩了一下,然后扑腾的很厉害,顾柳用了点力气才把它抱稳,而后狗崽便缩在顾柳的怀里呜呜的叫,那声音听着有些可怜。

于是顾柳只能先摸了它几下安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狗崽左边的后腿那里有血迹。

顾柳一惊,赶紧扒开它后腿的毛去看,这才发现原来狗崽的左后腿有一圈像是被荆棘扎出来的伤口,爪子上的肉垫也扎破了。

怪不得叫的那么厉害。

这时,云裴拴好了羊也走了过来,蹲在顾柳的身边,笑着说:“我在林子里捡到它的,这狗崽的腿伤了,走不动路,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被母狗给抛下了,我就捡回来了。”

这么点大的狗崽,估计才满月没多久,就被母狗给抛下了,腿又伤了,这还马上就要到冬天,如果云裴没有捡它回来,这狗崽肯定就要冻死了。

顾柳听了有些心疼,把狗崽托在怀里,小心的避开了它后腿的伤口,看向云裴问道:“我们要养它吗?”

“嗯。”云裴点了点头,揉了把狗崽的脑袋,道:“我估摸这小家伙身上还串了点狼血,等把它的腿伤治好,养大了跟我去山里打猎也行,留在家看家也行。”

山里也是有野狗的,性情比村里人养的要凶悍许多,有些野狗会和深山里的老狼□□,生下来的混血狼再和别的狗繁育后代,几代以后生下来的狗崽身体里也还是混着狼血。

眼前这只狗崽毛色那么杂,一看就是串过好几代了,可身上的毛还保留下一点像狼那样的银灰色,这样的狗身上既带着狼的野性,又有狗的温顺,又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以后调教好了,带去山里打猎可是一把好手,甚至比那狼青还要厉害。

云裴今年原本就有想要养狗的打算,前两天顾柳在灶房里碰到蛇以后,他就更有这样的想法了。以后他上山打猎,顾柳一个人在家,家里有只狗,要是遇上什么事儿还能帮着对付一下。

训好的猎狗凶得很,就是遇上毒蛇也能扑上去撕咬一阵。

于是,在山里捡到这只狗崽以后,他便给背了回来,这狗崽他捡到的时候就检查过,只是后腿受了点伤,不是很严重,敷点草药就能治好。

顾柳一听能养狗,高兴极了。

村里好些人家里都养了狗,人不在的时候能帮着看家,夜里还能防贼,防坏人,如今他们家终于也要有狗了。

再来,他们家没有养鸡鸭、平时云裴上山了,他一个人在家难免寂寞,有了狗,日子也能过得热闹些。

止血的大蓟草是家里常备的草药,顾柳找了些来捣成药汁给狗崽敷上,还找了块布条来在它后腿上缠了几圈,看它明显有些饿了,顾柳又去给它弄吃的。

云裴说这只狗崽应该已经有快两个月大了,能吃肉了,于是顾柳从昨天杀了剩下的兔肉里捡了几块带着肉的骨头,放在一个不用的旧碗里给它吃。

以后这个碗就是它的狗碗了。

乡下人养狗养的糙,一般都是吃人吃剩下的馒头和菜,要是哪天家里吃肉了还能有点人吃剩的骨头啃一啃,只是顾柳想着这狗崽还那样小,又受了伤,给点肉吃不算过分,吃饱了伤才好的快,才能帮着看家打猎呢。

狗崽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开始先是试探着舔了两口碗里的肉,然后很快就把整个头都埋进碗里大口的吃了起来,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短短的尾巴在身后摇的飞快。

夜里,因着怕院里凉,顾柳便弄了个麻袋来,又在麻袋上放了好些干草,做成一个小小的窝,让狗崽在上头睡觉。

云裴和顾柳帮它治了伤,又给它吃肉,狗崽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怕人了,顾柳把它放进窝里的时候它还抬起脑袋在顾柳的手心里拱了拱,又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