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蜕完皮以后需要捕食，捕食完又会回窝里休息，基本不太可能会待在原来蜕皮的地方。

不过既然在这儿捡到了蛇皮，云裴便在这头附近仔细的找了起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蛇洞。

不多时，果然叫他在不远处一颗大树的树根旁边找到了一个被枯枝草叶掩住的小洞。

蛇是穴居动物，越冬时尤其爱聚群，但蛇本身是不会打洞的，所以一般都是爬进田鼠，或是其他会打洞的动物的洞穴里，把洞里的东西吃掉，然后再将洞占为己有。

虽然洞是田鼠打的洞，但要分清里头到底的是蛇还是别的动物也不是没有办法。

鼠洞的洞口一般比较粗糙，边上还能看得见老鼠的爪痕和鼠毛，但蛇洞的洞口，因为有蛇常年爬过，洞口的边缘会被摩的光滑许多。

看他找到的这个洞的洞口光滑平整，周围还有一些蛇身上掉下来的鳞片，就知道这个一定是蛇洞。

确定了这是一个蛇洞以后，云裴又在周围找了一圈，发现在这个洞的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洞，估计是蛇洞的其他出口。

因为不太确定里头到底还有没有蛇，有多少条蛇，有没有在冬眠，直接把手伸进去掏是很危险的，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把蛇洞挖开来。

于是，他先捡了些小的石块把小的洞口塞住，然后才开始用树枝把蛇洞掘开。

挖蛇洞的时候力气要轻，眼睛还要一直盯着洞口，谨防有蛇忽然从洞口窜出来咬人。

他运气很好，找到的这一窝正好是已经冬眠了的蛇。

用树枝掘开土块以后边见底下盘着七八条蛇，长长的身子互相缠绕纠结在一起，看起来黑黑的一大坨，要是顾柳看到这一幕肯定要头皮发麻了，云裴却挺高兴的。

这些蛇个头不小，背部棕黑，正中间还有一条黄色的纵纹，云裴瞧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一窝是乌梢蛇。

乌梢蛇没有毒，但一样可以用来入药，眼下，一窝里有一两条被他挖洞的动静惊醒，正慢慢的吐着信子昂起头来朝外看，只是动看也是迟缓的很。

云裴赶紧拿出捕蛇杆，先把醒过来的蛇给套了，装进布带里，然后才用木叉去勾其他还在冬眠的蛇。

...

云裴在林子里转悠了两三天，一共挖出来三窝蛇，其中还有一条五步蛇和一条过山峰。

因着捕回来的蛇太多了，顾柳这两天怵得一步门都不敢出，又想着蛇太多了镇上的医馆估计一次也收不了，于是云裴便决定了。

只留下三条毒蛇和一条个头比较大的乌梢蛇，其他的全部杀了。

没有毒的蛇胆不值多少钱，蛇肉他也不怎么吃，但是从蛇身上扒拉下来的油脂块却是个好东西，可以拿来炼蛇油。

蛇油可是比獾子油、猪油、羊油还好，也更金贵的东西。

冬天天冷干燥，风吹在脸上皮肤容易皴裂，手浸在冷水里洗东西又会长冻疮，又痛又痒还会红肿，十分难受。

条件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会在家里准备上一罐润手膏，平时洗完东西，烫完脚，往脸上，手脚上抹一点，抹完以后皮肤就会变得润润的。

村里人最常用的是猪油，买一块猪板油炼出油来，凝固以后挖出一小块冬天用来润手，简单又好使。

讲究一些的就用獾子油。

獾子油是用山里獾子身上的肥肉和油脂提炼出来的油，擦在身上没有猪油膏那么黏腻，也更润一点，在医馆里都能卖的上价。

但蛇油却是一众能炼出油的野物里最好的一样，除了润手之外，更能用来治火撩烫伤，对防治冻疮也很好。

因着蛇比獾子危险难抓，一条出油也比不上獾子，所以蛇油也比獾子油卖的更贵。

同样大小的一瓶油膏，一瓶蛇油能卖上五瓶獾子油的价钱。

往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冬天都是随便对付过去，一个汉子，自然也不会想着往手上涂润手膏这样的东西，然而今年不一样了。

顾柳从前在顾家没少吃过苦，手上一定长过冻疮，冻疮这东西，长过一次以后便很容易会复发，必得仔细着来。

抓了这么多蛇，正好用来炼蛇油，到时候留一罐在家冬天使，多了的就拿到镇上医馆上去卖，又是一笔进项。

杀蛇取油脂是个血腥活，顾柳本来就害怕这东西，于是云裴干脆提了布袋子到河边去杀。

蛇的油脂都藏在肚子里，蛇杀好以后从腹部剖开，剥掉蛇皮，就能看到肚子的位置覆着一层透明薄膜，薄膜下包着很多一粒一粒的白色的东西，这些就是蛇身上的油脂。

一条蛇能扒出来的油脂不太多，但好在云裴抓了不少，而且一条条蛇越冬前正是贴满了秋膘的时候，取出来的油脂倒是比平时多不少。

杀完蛇以后，云裴拿了把铁锹挖了个坑，把蛇皮蛇肉和沾了蛇血的地方都铲土埋了，免得血腥味惹来山里其他的野兽，又把弄出来的油脂块在到河里来回洗了好几遍，把血水和一些黏连在蛇油上的东西都冲干净了，才抱着木盆回家。

云裴之前没炼过蛇油，却见沈平昌弄过，知道怎么做。

院里架上一口大锅，冷水下锅先把油脂块给焯一遍水，这样熬出来蛇油才不会有一股腥臭味。

因着家里的蛇都被云裴杀了，剩下的三条毒蛇云裴也扎紧了口子关在了柴房里，顾柳终于敢从房间出来走动几步了。

好几天没出过房门，一出来，只觉得外头的空气都特别的清新。

见云裴在院里炼蛇油，活的蛇他怕，但已经死了从蛇身上扒下来的蛇脂他自然没什么，还有些好奇，于是走上前去瞧。

只是走到近前，还没闻到锅里蛇油的味儿就先闻到了云裴身上那一股浓重的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蛇的腥味，忍不住皱了眉，捏起鼻子又往后退了几步。

云裴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顾柳一张脸皱在一起的模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一双圆圆的眼睛里明晃晃的露出了嫌弃。

云裴忍不住笑了，小夫郎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还敢嫌弃他。

不过还别说，他如今身上这个味道确实是冲的慌。

蛇身上本来就有股子腥味，他还杀了那么多条，身上难免溅到些蛇血，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埋汰。

蛇脂焯过水以后下一步就是放进锅里，加点水，然后用小火慢慢的熬，一直到熬出油为止，这个简单，不用他在这里都可以，

于是，云裴便起身让了个位置给顾柳：“你帮我看着点火，我先去烧水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