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多了,连她男人顾大生都说她,说她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得一家子都不安生。
现在,一家子人都向着朱氏,连村里人见到朱氏也比见到她更热络,李玉梅这才咂摸过味儿来。
原来这朱氏竟是在不知不觉间把她给架空了,而她一开始想着的从朱氏娘家手里抠钱的事儿,不仅一文钱没抠到,回门的那天还叫朱氏从她的手里抠出不少钱,提了不少重礼回家。
她这个做婆母的眼看就要压不住自己的儿媳了。
第42章 恶人
这一天,云家新屋落地,村里人几乎都去看热闹,回来时三三两两的嘴里都在说这事儿。
说他家的屋子盖的如何如何好,如何宽敞气派,李玉梅端着盆洗好的衣裳打旁边过,听见这话暗地里啐了口唾沫。
不就是盖个新房嘛,好像别人没盖过一样,臭显摆什么!
她就不信了,这再好还能越过她家去?还能比那镇上的房子还好了去?
她心里憋着气,回到家时,又见顾大生没事儿干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抽旱烟,心里就更不痛快,张嘴便骂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你那破烟!农闲了也不见你去镇上找点活干!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给你这种懒汉!”
本来今年家里就因为地里的稻子没及时收上来,被雨淋了,折了不少钱,顾大生还坐在这吃白饭,是想叫她们一家子都一块吃西北风不成!”
婆娘一直都是这样泼辣的性子,顾大生早就习惯了,掏了掏耳朵,当做没听见。
等进了屋,发现她出门之前寓此言。叫顾蓉在家做的饭,顾蓉到现在还没做,还在堂屋里打瞌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顾柳没有嫁出去之前,像是洗衣服做饭之类的活儿哪儿用得着她操心,家里什么事儿都给盘的顺顺的,每天她只管在外头找别的家的人闲磕牙就成,哪用得着像现在这么憋屈。
这样想着,李玉梅心里就更来气了,一边在心里骂顾柳嫁的早,一边上前拧起顾蓉的耳朵:“死丫头!我叫你做的饭呢?衣裳拧不动,连烧火都不会吗?你想累死老娘?”
“啊!”顾蓉从瞌睡中被揪醒,尖叫一声龇牙咧嘴,手用力的拍着李玉梅的手,喊道:“嘶!娘!痛!你放手!”
“娘,你又发什么疯!”等把自己的耳朵从李玉梅的手里解救出来,顾蓉揉着自己被揪的发红的耳朵,翻了个白眼:“嫂子说想喝鲜鱼豆腐汤,找村里的人去买豆腐和鱼去了,我这是在等嫂子回来再做饭。”
“啥?鲜鱼豆腐汤?”李玉梅一听便急了,捂着心口尖声叫嚷起来:“前儿说想吃猪肉,昨儿又说要吃鸡蛋,今天又说要吃什么鲜鱼豆腐汤,她以为她自己是那皇帝老爷的女儿不成,来了家里顿顿都要吃肉,她咋不上天呢!”
朱氏嫁来家里后她可没给过她一分钱,她带来的嫁妆她也早就扒拉过了,都是些衣裳、摆件啥的,都不是能换钱的东西,现在朱氏说自己去买东西,那只能是顾良给她的,而顾良手里的钱都是李玉梅给的,就等于朱氏花她的钱去买的肉。
李玉梅如何能不跳脚。
顾蓉搭理她娘这话,转过头去却在捂着嘴偷笑。
吃肉好啊,以前朱氏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的肉倒是也不少,不过她娘都紧着她哥来,有时候等分到她的时候碗的肉都没了。
现在她嫂子嫁来了,家里顿顿都能吃上肉,她嫂子也会分给她一些,她倒是巴不得呢!
李玉梅那头正不干不净的骂着,朱氏便推门进来了,见她在屋里,便说:“娘,你这是又在骂谁呢?院里就听到你的声音。”
李玉梅见她回来,冷哼一声,又往她手里瞧,却见她两只手空空的,一双眼睛又瞪得老大:“豆腐呢?鱼呢?不是说去买鱼和豆腐了吗?”
别是被这个小贱人昧下了。
朱氏便笑了一声,说:“送人了。今儿山脚云猎户家新屋落地,还说晚些要请村里人吃席,好些人去瞧热闹还给送了东西过去,我想着咱们和他们家好歹也是亲戚,也送了点鱼和豆腐,算是贺一贺他家的新屋。”
先前她嫁进来的时候李玉梅虽然完全没提过顾柳这个人,带她上门认人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云裴家,可她在村里这么些日子,和村里人打的火热,旁人早就把顾柳的事儿告诉他了,她这才知道,原来家里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啥!送人了!”李玉梅一听买来的东西都送人了,还是送去顾柳家,那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一刀一样,当即连洗好的衣裳也不管了,脸盆往地上一摔,厉声骂了起来:“好啊!你个小贱人!你这是要反天了不成?家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敢拿老娘的钱去补贴那个丧门星!”
“哪儿来的亲戚,谁说我家有这门亲戚,老娘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你相公,你嫁过来不为着自己相公好,还拿他的钱去贴补外人!你作死啊你!”
被人劈头盖脸那么骂,朱氏也生出几分不愉来,皱眉说:“娘,你怎么说话呢,我送东西过去不也是为了家里好。”
“要我说,娘您一开始这事儿就做得不对,怎么能跟哥哥那边断了亲呢。你瞧人家云猎户现如今家里的日子过得多好啊,那大屋子盖的,比咱家的屋子都气派,眼瞧着就要立起来了,我现在送点东西过去缓和下关系,以后要是咱家里有点什么事儿,人家看在姻亲的份上也能帮衬一把不是。”
朱氏从前没见过顾柳,因此对他没什么观感,倒是常常听村里的人夸他,想必人是不错的,原本好好的一门亲戚,却被婆母给断送了。
要她说,这乡下妇人就是眼皮子浅,一天到晚只知道盯着自己碗里的那口饭,也不想想,人家云裴十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那家里能是什么穷的,这么好的一个哥婿,不好好笼络着,还闹的那么僵。
李玉梅听了这话给气的,一拍桌子,叉腰指着朱氏骂了起来:“好!好啊你!嫁过来没两天,倒是会教训起我来了,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孝顺公婆的?我家用得着他姓云的帮衬?我良儿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我娶你回来是为了照顾良儿的,不是让你在这和我叫板的!”
这话说完,朱氏的脸也冷了下来,反正这会顾良也不在家,她也没必要再装着,抱着胸冷嗤一声:“娘,您何必跟我在这儿装呢,您为什么要娶我回来您自己不知道?”
从李玉梅第一次厚着脸皮上她家说亲开始,朱氏便看出来了,她这个婆母是个惯会算计又自以为是的,来说亲的时候嘴里说的多好听,什么她家虽是农户人家,但家中也十分殷实,什么她儿子在镇上读书,还考了功名,以后必然会高中做官。
心里那点算盘就差摆在脸上了,还不是瞧上了她家的那点产业,想叫她家供他儿子读书,不过好在,婆母精明她也不笨。
她家布庄支撑不了多久了,还欠了几个叔叔伯伯的债,她爹娘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就是把布庄卖了也只是堪堪能把外债还清罢了,可卖了布庄以后他爹娘还要生活,家里又只有一个女儿,唯一的出路只有她的亲事。
李玉梅不知道,其实这门亲事是朱氏自己选的。
朱氏的爹娘还算是个老实人,没想在女儿的亲事上打主意,一开始只想在镇里寻个好点的,家里不是太穷的人家给嫁了,只是朱氏自己不同意。
镇里谁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再说了,娘家没钱,就是真的嫁过去了以后她在夫家受了气,她爹娘也护不住她,她想了很久,倒不如找个乡下人家嫁了。
乡野之人大多没什么见识,一点门面上的东西就能糊弄住,而且她从镇上嫁到村里,算是下嫁,娘家怎么说都比夫家高一头,再找个家里殷实点的,等嫁过去以后,好好把自己的夫君给拢住了,把家里的公中权给要过来,那以后整个家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就在这个时候,李玉梅就一头撞上来了。她事先也找人打听过一番,发现顾家所有的条件完全符合她之前心里想的那样,于是便痛快的应下了,还要了一笔高价的聘礼,正好让他爹娘把家里的债还了一部分。
“你、你...”李玉梅在娘家时性子便强势,嫁过来以后,顾大生是个不怎么出头的懦弱汉子,让她在顾家也是说一不二,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顶撞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一拍大腿便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娶了这么个顶心顶肺的儿媳回来,天天和她婆婆对着干。”又扯开嗓子喊道:“顾良、顾良,你在哪儿,快看看你这媳妇儿,她这是想气死我啊!”
乡下妇人胡搅蛮缠的撒泼大多都这副模样,朱氏微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径自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至于顾蓉,早在她娘和她嫂子刚吵起来的时候,她就自己偷偷的溜出家去找村里其他的姐儿玩去了。
这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倒是被邻居和抱着儿子刚从顾柳家看完新屋路过的夏天冬听了个正着,都捂着嘴偷笑,转眼又成了个笑料在村里传了开来。
顾家那边发生的事儿顾柳一概不知,他还是照常忙活着自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