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明晰还不满意:“我会一直坐在你后面看着你。”

柏诗懒得理他了,摸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走开,又忍不住想到个奇怪的梗。

我会一直视奸你,永远,永远。

和丰明晰阳光男大的外形太反差了。

她把自己逗笑了。

丰明晰没再阻止柏诗离开,他还委屈上了,狠狠地盯着柏诗的背影,嘀嘀咕咕:“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柏诗前二十年连马都没骑过,头一次骑动物是比山丘高的蜥蜴,行进速度快得风沙打的脸疼,但肾上腺素飙升又令她忽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她兴奋得想张嘴喊两声,想起来这是在沙漠里,悻悻地放弃了。

丰明晰原本坐得离她有段距离,看见她拿脸硬刚风沙,叹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他在巨蜥背上如履平地,风像刻意绕过他温柔地形成一片真空,他把头巾丢到柏诗头上:“傻子一样的,拿这个盖住脸。”

突如其来的布遮蔽了柏诗的视线,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扯下来,一只手扶着巨蜥的背另一只手拽着头巾停在脖颈处,风太大了,这么厚的纱也能吹起来,从她两边的肩膀飞出去,像两只柔软的翅膀。

柏诗回头,长发被狂风吹得杂乱,飞到丰明晰周围又像进入无风之地,没了借力咻得落下来,丰明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接住了。

柏诗用眼神示意他:干嘛?

丰明晰握紧手心,抿了抿嘴,又走近很多,在柏诗身后坐下来。

他握住柏诗的腰往自己怀里拉:“过来点。”

柏诗不解,因为不能说话使劲挤眼睛,通过一张脸演了几百张表情包。

丰明晰看的想笑:“为什么不说话,我周围没沙子。”

柏诗才发现那种刺挠人的疼没了,她左右看看,指着和外界有明显分界线的空间问他:“好神奇,你身上带了什么高科技?”

丰明晰才想起来她还在失忆状态:“我是不是忘了说,越高等级的精神体反馈给本人的助力越大,到了一定高级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异能。”

“猜猜我是什么等级?”

“你怎么不让我猜你的异能?”

丰明晰:“一步一步来嘛,让你惊讶两次。”

柏诗看着他显摆的样子,呵呵一笑:“哦,我不猜。”

她把头扭过去,无论丰明晰说什么都不理他了。

柏诗坐着丰明晰的精神体才明白什么叫一日千里,带着她这队伍在沙漠里走了两天,却在她不走路的一天赶完了路。

当一片肉眼可见的绿色映在视网膜里,柏诗还以为那是海市蜃楼,丰明晰却在她后面高兴地喊:“快到了,前面就是轮回塔的外环。”

这支队伍一直紧绷的神经全松下来,连阿诗琪琪格都笑了笑,他们又加快了赶路的速度,那绿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的时候丰明晰在柏诗耳边说:“有人在门口接我们。”

“领头的是老大的母亲。”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无所知的情人:“如果她没问你话你就别上赶着介绍自己,她是轮回塔的大祭司,我们都觉得她不近人情。”

柏诗没发现他靠的过于亲密,她乖乖点头,在离那群人不远处下了地,一米七的个子缩在一群一米八的大部队里,完美隐藏自己。

阿诗琪琪格走在最前面,大步跨到领头的女人面前站定,抿了抿嘴,心里很乱,最后还是没说话。

女人穿着花纹华丽的披风和裙子,手里拿着把奇怪的木制权杖,上面隐约泛着充满绿意的光,她的表情明明是和蔼的,说出来的话却很严厉:“我还以为你逃走了。”

阿诗琪琪格无声地同她对视,她身后的队员忿忿不平地走上去想帮她辩解,被丰明晰拦下来。

这是她们的家务事,除了她们俩谁都是局外人,不适合掺和进去。

“我不否认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阿诗琪琪格终于开口:“甚至在途中一再动摇,但我最终还是回来了。”

“我不会逃避责任,你教我我们的传承就是包容奉献,前几十年这世界包容我,现在到了我该奉献的时候了。”

“虽然我不清楚这责任是否属于我。”阿诗琪琪格越过她往塔内走去,她身后的队员跟着她,无一人向女人行礼:“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再出去了。”

她背对着她留下两个重音字:“母亲。”

柏诗跟着大部队浑水摸鱼,路过大祭司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大祭司探寻的眼神,那是一双纯黑的瞳孔,颜色深的并不可怕,让人想起还是胚胎时在子宫里的温暖与安心。

谁不是从黑暗里来的呢?

丰明晰拉了她一把,柏诗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大祭司看入迷了,她想到丰明晰的叮嘱,紧张到心脏怦怦加速,会被叫住吗?

她像个老鼠一样小跑着溜到最前面,抓住了阿诗琪琪格的袖子。

大祭司收回了目光,她身边的亲信自然而然地问她:“要抓起来吗?”

大祭司挑眉:“你跟教廷那边学的什么风气?”

她的亲信之一的纳迪娅其实并不赞同她让阿诗琪琪格去做的那件事,但眼下没别的办法了:“那我简单派两个人跟着她观察两天,没危险就不管她了。”

“琪琪格那边还要派人监视吗?”

大祭司:“让乌格勒带着人去,别打扰她,我了解这孩子,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食言。”

纳迪娅回了声是,打算去安排,走到一半还是转回来,没忍住问她:“如果拉泽贡找到的方法是错误的,或者琪琪格并不能完全承受那几个人的精神侵蚀怎么办?”

大祭司听见了她的问题,但没有立刻回答,阿诗琪琪格她们赶紧赶忙也在落日时才回到轮回塔,大祭司这一脉的传承中对宇宙万物都有鬼神崇拜,没有特定的对象,也没有寺庙经书,信奉者只是虔诚地敬畏自然。

太阳落在仿佛触手可及的地方,身影就更加庞大,大祭司朝着那边谦虚行礼,余晖照在她迎着光的脸上,纳迪娅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被掩埋后,纳迪娅将注意力分散到周围,才发现大祭司的头发早已从发尾枯白。

她的皮肤也不再如同年轻时光滑,那个骑着狮子甩铃铛,笑得畅快的少女仿如昨日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