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到绝路,不论如何,也要?孤注一掷,搏命一试。萧凌波心念一转,看向郑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毒之?色。

何不挟了这女人再试一试?

当下,豁力再将玄功运转,袖中指尖不动声色下压,催出一道幽蓝色的浪潮,朝郑夫人裹去!

郑夫人本就全心全意地?地?在同凌冲霄交涉,哪知萧凌波猝然暴起发难,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道浪潮一挟一裹,落到萧凌波手上。

凌冲霄不知为何竟未来得及回援,就这么目睹郑夫人惊慌失措地?被一道水光裹挟而?去。

五指扣住郑夫人脉门,萧凌波嘶声道:“小子,你若识相我劝你快快放我离去,否则我杀了她!”

“郑郎!”郑夫人心知莽撞,早就吓得魂飞天外,惊惧之?下,一双杏眼不知所措地?看向郑道人,泪水如珠滚落。

白济安与李琅嬛也未料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惊愕之?余,忙全神贯注,各自?戒备。

“萧凌波,你快放了丹娘!”郑道人追之?不及,只能眼看着?郑夫人落在萧凌波手中,面色遽变,拂尘一催,一道青色烟气飞出!

如今郑夫人便是?她的救命稻草,萧凌波哪肯如愿,“我放了她,有谁放过我?”

郑道人急催烟气,“事已至此,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青烟猛长,竟如有生命般,泛着?莹莹的绿光,越长越大?,团团盖盖,重若千钧,迎向幽蓝色的浪头,竟将无形的潮水裹住,一点点倒逼覆压回去。

萧凌波几乎立刻就被压得五脏受损,嘴角淌下一道鲜血出来,饶是?如此,依然不肯放开手上的郑夫人。

李琅嬛心里焦急,心念急转:“萧凌波!郑夫人替你求情,你却?恩将仇报,她不过入道境的修为,你快把郑夫人放下,我来给你做质。”

白济安冷喝:“琅嬛,这蛟妖本性歹毒你休要?天真!”

五脏寸寸破裂,萧凌波浑身浴血,大?笑道:“我便是?本性歹毒又如何?要?怪也只怪这女人太过蠢笨!”

郑道人痛道:“丹娘替你求情,你不知恩图报也罢,竟还反咬她一口。”

萧凌波笑:“你可曾见过毒妇从良的?”一面笑,一面咬牙与郑道人相抗,脚下也因为这千钧重力,压进泥土数寸,却?不肯露出半分可怜神态,“说什么故人!我与你们?夫妇素不相识,何须你们?来替我求情?!”

此话一出,郑道人倏忽将指一点,收回烟气,反手往脸上一抹。

那生硬得像是?描画上去的“人脸”竟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冷淡的脸来!

众目睽睽之?下。

“窈娘。”对上萧凌波骤然一缩的瞳孔,郑道人,或者说,陈玄叹说:“收手吧。”

窈娘。

这是?萧凌波的小字。

目睹这抓马的一幕,夏连翘微微一愣,内心不自?觉涌起一股“终于来了”的感觉,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心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就像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剧情终于还是?推到了这一步。

这郑道人,正?是?当年杀妻证道出走之?后的陈玄。

而?整件事情的真面目甚至要?比“杀妻证道”这四?字更为残酷。

陈玄杀妻出走之?后,非但没能证道,反倒一颗道心破碎,整日浑浑噩噩,浪迹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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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他遇到郑夫人,郑夫人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陈玄。

这是?从来冷淡寡情寡义的陈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尝到动情的滋味,也因为郑夫人,陈玄重新振作?,弃了无情道改修有情道。

造化弄人,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任凭萧凌波之?前如何卑微讨好,也不过只换来陈玄冷淡的目光,但陈玄却?因为郑夫人那个命定之?人的出现改修了有情道,甚至成了目前这个对夫人百般温柔小意的好丈夫。

二人夫妇同修,成就一对附近远近为名的侠侣道侣,陈玄也未曾再回过陈府。

如此百年之?后,二人因缘巧合游历到陈郡附近,听闻东海有恶蛟作?祟,每隔十年便要?陈氏子孙一条性命。

陈玄才意识到这恶蛟或是?萧氏,这才赶过来了结这一桩陈年旧怨。

纵观萧凌波这一生,情之?一字,唯“求不得”最摧人心肝。

第 25 章

萧凌波, 小字窈娘,这名字和小字都是她还小的时候,村头的教书?先生替她取的。

村里人不识字, 大家都一样贫苦,每次谁家生了孩子都会抱过去找村里最有文化的教书先生取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

因她父亲是个渔翁, 母亲在水上?诞下的她, 故而教书先生沉吟再三,替她取名“凌波”。

这是个极其动听的,又有文化的名字,村里人也常常笑她说?,凌波长得那么?漂亮,名字又取得好, 日后肯定要嫁到大户人家享清福的。

她父亲母亲也只讪讪地笑笑,又高兴又隐忧, 因为她长得太好了,对他们这个家庭而言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仙气飘飘的名字,她自小想得也和别人不一样。她很想念书?, 想配得上?这个好名字, 只家中贫苦,她一个女儿家还?想念书?无?疑于?痴人说?梦。

家中既无?钱供她念书?识字,她便?去村舍中偷听, 每天忙完农活的时候跑到村学的墙角下,偷听一会儿。

其实她什么?也没听不懂,但光听着村学里的学生们念书?她就很满足了, 他们念书?的时候, 嗓音抑扬顿挫,琅琅的, 她觉得很动听。

村学不大,不过三?间瓦舍,也只有一个教书?先生,正是替她取名的那位。

偷听得时间久了,她也渐渐学会几个字,而教书?先生也觉察到了她的存在。

教书?先生并没有赶他走,只当她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