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哀。

下班的时候陆言来电话约她一起吃饭，沈曦瑜只思考了几秒钟就答应了，大概是出于一种赌气的心理，沈曦瑜没有告知纪嘉泽，不过她想，大概他也是不在意的。

沈曦瑜没想到陆言把安阳也带来了，面对安阳沈曦瑜有一些羞愧，当初信誓旦旦要照顾他，却被接二连三的这些破事给耽误了，一拖再拖，如今安阳脚上的石膏已经拆了，腿脚虽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是看起来一般的走路还是可以的。

沈曦瑜弯下腰摸摸安阳的头：“安阳，最近好吗？”

她本不期待安阳的回应，却不期然听到一个稚气清脆的声音：“很好，阿姨呢？”

沈曦瑜望着安阳又惊又喜，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安阳突然的问候，只能睁着大眼睛看看陆言，再看看安阳。陆言了然一笑：“忘记告诉你，安阳目前的情况很好，也十分配合我的治疗。”

沈曦瑜不知为何眼睛有些湿润，陆言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或许他还没有完全打开安阳心里的那把锁，但至少是找对了钥匙，这点从安阳一直牵着他的手的亲昵以及对她主动的问候就可以看出来。连安阳都开始从那场灾难里勇敢走出来，她又何必将自己禁锢在那个牢笼里？

她捏捏安阳的脸：“阿姨本来很累，但看到安阳之后觉得又充满了力量。”

陆言闻言笑意淡了些：“我订好的餐厅离这不远，我们走过去吧。”沈曦瑜应了声好，直起身，安阳自然而然地牵住沈曦瑜的手。

沈曦瑜本来觉得没什么，可一路上她发现频频有人对着她看，不，确切地说是对着他们看。沈曦瑜看了一眼左手牵着陆言、右手牵着自己的安阳，大概是被误会成一家三口了吧。

陆言刚好看过来，与她的视线相撞，她淡淡地勾了唇角，却也没有放开安阳的手。

陆言觉得自己一直没看透沈曦瑜这个女人，他看得出她对纪嘉泽的感情并不比苏诺浅，可今天上的微博照片他都能认得出那是纪嘉泽，沈曦瑜不可能看不出来。

或许，她并不玩微博。

车内很安静，安阳已经耐不住困睡着了，沈曦瑜轻声开口：“你把安阳照顾得很好，安阳被你照顾确实比被我照顾要好。”

陆言不甚在意地笑笑，配合沈曦瑜小声说：“我可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不过我也很确定，你在安阳心里也很重要。”

“安阳脚上的石膏是什么时候拆的？”

“三天前，他的脚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沈曦瑜突然觉得她和陆言这样的小声地说话有些好笑，便弯了眉眼，吃吃地笑出声，陆言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会儿，吐出一句话：“沈曦瑜，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句话有些耳熟，曾经也有一个人那么说过。

纪爷爷在纪爸爸去世之后心脏一直不好，她和纪嘉泽结婚后，纪爷爷因为心脏上的问题也住过几次院。每次纪爷爷住院，她都尽心尽力地照顾，不只因为他是纪嘉泽的爷爷，更是因为这个老人对她真心的疼爱。她经常看到纪爷爷落寞的表情，老年丧子的沉痛并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她不知如何安慰，更怕提起纪爸爸会更加触动纪爷爷的伤感，只能每天搜罗一些搞笑的小段子、小故事说给纪爷爷听。纪爷爷笑起来眼角额头都是皱纹，笑声却十分的浑厚。看到纪爷爷的笑，她也就放下心了，也跟着笑起来。

只是这一切偶然被纪嘉泽撞见，她还记得他的表情一开始是错愕的，目光在触及纪爷爷脸上的笑容后带上了暖意，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泛着浅浅的笑意在她和纪爷爷来回看，让她红了脸。

“聊什么这么开心？”他是这样问的，她已经害羞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眼睛带着温暖看着她。纪爷爷把她说的复述给他听，他也笑出声，她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

后来呢？

后来啊，他们回去的时候，他这样对她说：“沈曦瑜，谢谢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爷爷......还有，你笑起来很好看。”

沈曦瑜不明白纪嘉泽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却分明记得，因为这句话，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现在想想，大概也只是感谢她对纪爷爷的照顾，随口施舍的“小恩小惠”吧。毕竟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来自男人的称赞，更何况是一个优秀男人的称赞，不是吗？

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地落寞下来，陆言把一切收在眼底：“怎么了？”

沈曦瑜扯了一个笑：“没什么，想到一些过去的事而已。”

陆言又从后视镜上看了沈曦瑜一眼：“和纪嘉泽有关吗？”

沈曦瑜嘴角僵了一瞬，叹了口气：“你真的只是心理专家吗？为什么我感觉什么都瞒不住你。”

陆言轻笑：“我可以把这当做对我的赞美吗？”

沈曦瑜耸耸肩：“随你吧。”

陆言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上次你劝我不要轻易放弃，我努力了一次，得到了我要的答案，我死心了，这次决定要彻底放弃了。”

陆言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沈曦瑜交代得这么清楚，看着她脸上的落寞就这么说出口了，有一些冲动，他安慰自己，大概是他和沈曦瑜“知根知底”，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沈曦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遗憾吗？大概有点吧，陆言对苏诺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是苏诺却为了纪嘉泽忽略了陆言的付出，狠心拒绝他的感情。伤感吗？也有一点，她觉得陆言有点像自己，他们都曾卑微地爱过一个人，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她呢？如果她把一切挑明，纪嘉泽也会像苏诺拒绝陆言一样拒绝她吗？

“是吗？”她不咸不淡地回答。

已经到了，陆言将车停下，她轻手轻脚地推开车门，陆言的声音响起：“沈曦瑜，我还是希望你也要努力一下，至少得到答案再放弃。”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而且她想，就算她得到了那个让她恐慌抗拒的答案，只要纪嘉泽没说让她给别人挪位子，她一定不会放弃的。

没办法啊，她沈曦瑜遇上了纪嘉泽，就是这样的厚脸皮。

“我会的，谢谢。”沈曦瑜关了车门，目送陆言的车离开后才转身，却不经意撞进了一双幽深却没有温度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吐槽一下，寝室里新搬来一个妹子，每天晚上只要她一上床就要关灯，她没来之前寝室的关灯时间一直是很随意的，我靠在床上，在一片黑暗里，借着屏幕的光把后面的码完＝＝

不过话说，我一周没更，你们居然一点也不急！！！！（......你居然好意思提？）

晚安，（づ￣　３￣）づ

☆、第二十四章（改ｂｕｇ）

朦胧的灯光打在纪嘉泽的脸上，一瞬间模糊了他的表情，而他冰冷的眼神却在这一片朦胧中尤为清晰。

沈曦瑜不由打了个寒颤，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办不到，只好作罢，她拎着包的手指紧了紧，微微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向着纪嘉泽走去。

沈曦瑜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让纪嘉泽不由抿紧了唇，眸子里隐隐含着怒意，在沈曦瑜走近时，长臂一伸，拦住了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曦瑜停住脚步，没有抬头，手紧紧抓着包：“手机是静音，没有听见......”

“所以你也没想到给我打电话是吗？和你的陆医生吃饭，很开心是吗？”纪嘉泽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垂在身侧的手却已经握紧。

沈曦瑜咬着下唇，慢慢吐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