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富贵?指的是给黑帮大哥做情妇?这种富贵,她宁可不要。
“富不富贵的,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黎式的神情无比诚恳,“我只是个想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在这里,我感受到了太久没有感受到的安宁,所以我真的很想留下来。”
妩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麽就走开了,正当黎式以为自己求收留被拒绝的时候。她又走回来,递给她一身工作服,是亚麻布做的白褂子,说,“明天早上,同我一起去医馆吧。就从认药开始。”
妩婆姓江,平屿村里的江氏医馆就是她开的。
在医馆里做学徒,是黎式能够在台湾落足的第一份工作。
晨起认药、择药,铡药、分药是她现阶段的工作。她是新手,还不够格进药房,后院成了她主要的工作场所。
她向来是能吃苦的性子,手脚也很利索,一般要做到下午两三点的活计,在她手下半天就能干完。下午无事,便又自请到前头去照顾病人,帮妩婆打下手,记事算账都不在话下,任劳任怨也从无一句抱怨。
其实江妩也懂,像黎式这样的人愿意在乡下的医馆里做活,也就是如她自己所说的,不求钱不求财,只求片瓦遮头,求一份心安。她是有故事的,只是不愿意宣泄于口。
而黎式自己,也很沉浸于这种平淡的生活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傍晚下了工,向着晚霞骑着脚踏车回老屋,风抚在脸上,耳畔是刚放学的孩子们的嬉闹声,在这里,无人问她名姓,也无人知她过去。没有仇怨,也没有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
她改作了和农村妇女相同的粗布打扮,仿佛就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员。
日子就那么平静的滑过去,黎式在山水之间治愈,疗养伤痕,逐渐重新找回自己。她潜心向江妩学医,尽心在保育员照顾孩子,一点一点修复自己心里被湮灭的阳光。
如果,她就能那么过下去,将来有一日也能像妩婆一样,开一间小医馆,再攒一点琐碎银两,就还能回到家人身边。那么,人生也能从在某个节点上,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黎式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珍惜每一刻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那个男人,那场噩梦,仿佛都离她遠去,消失于无形,同她的过去,一起死在那座矮桥上,再不相见。
一日从医馆回来,还没换下那身白褂,就看到妩婆在厨房忙里往外,食物的香味向外飘出来,诱惑饥肠辘辘。
“今天是有客人要来吗?”黎式有些疑惑的上前询问。
“啊...是阿式回来了”江妩从锅灶前探出一眼来,语气里的笑意藏不住,“不是客人,不是客人,是阿瑶要回来了。”
“阿瑶?”她没听过这个名字,“是...您的女儿吗?”
“不是,她是我收养的孩子。她父亲去得早,我就把他们两兄妹养大。只是前几年,她哥哥也不在了...”妩婆的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但很快恢复常态,“自她哥哥没了之后,她也不怎么回来了。这突然间说要回来,我就做点她爱吃的。”
也不知道妩婆和那位姑娘的父亲有什麽交情,能在他离世后,把他的一双儿女搓大。但既然抚养多年,不是亲子也胜似亲子。黎式懂她的感受,挽起了衣袖,也进了厨房,灶台上的这点事是她再熟不过的了。
“师傅,那我帮你一起吧。”
作者碎碎念:
写到这章的时候我也在想
一个普通人命运和一个江湖人的命缠绕在一起
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不管怎样 我希望到最后
他们都会庆幸 幸好是彼此吧
下一更:24号
第0055章 「54」推进
最近乌鸦哥手下的细佬神经都处于极度紧绷状态,做事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出了问题,撞上枪口,下场落得悲惨。
当然,这种体悟不是莫名其妙生来的。长眼的,光看那位阎王的的脸色就知道。但有那偏偏没长眼的,中饱私囊了八十万,此时跑路被发现,就直接把腿打断,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被送到那那男人面前。
乌鸦黑着一张脸,不耐烦地摸了一把后脑勺,完全不想听所谓的解释。
虽然八十万不是小数,但以他平日的带人作风,即使规矩极重,也基本不会对小弟赚的银两太管的太严苛,落一个抠搜的名声,乌鸦哥格局没那么小。只是好死不死,现在黎式不见踪影,他心里的火正愁没地方发。
也不知那个搞漏勺的细佬前头都说了些什麽,反正乌鸦听到的,是从“我真好怕”四个字开始的。
“我真系怕,我唔想似大个样,同洪兴火拼,手脚别人畀砍落嚟,眼珠畀挖出来,肠子流咗满地...”
那个细佬不顾满嘴流血,边说边哭,越哭越来劲。
而乌鸦越听,脸色变得越差。他沉默地站起身走过去,满身的戾气散发出来,吓得周围围着的小弟下意识退了一步半步。只有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完全没察觉出什麽异像,仍在滔滔不绝。
“搞完他仲被人丢到大水沟里面,连尸体都认唔出来了...真系很惨...”
“操你妈的!”乌鸦直接一个横扫腿过去,把人踹得飞出老遠,让他闭嘴,“你他妈是唬我还是求我啊?”
男人的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吐血不止的细佬,冷笑道,“说跟我嘅时候发毒誓,点?而家你话唔跟就唔跟啊?出嚟行,咁易咩?当我乌鸦系厕所?”
他抄起一旁的西瓜刀,道,“要跑路,得!谁都知道,我向来是通情达理的人嘛。”
男人把着长刀对着细佬左左右右比划了一番,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想跑路,也要有命走得出我的地头。”
话落刀落,温热的血四处飞溅。
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整个水产仓库,叫声过后,那人基本上就仅剩下了一口气。
场面惨烈不忍多看,但事实是乌鸦看在多年追随的份上,留了细佬一命。他的刀法看似凶狠无章法,却极为准确。手下留有分寸,要生或者要死,都由他说了算。
“拖出去”,他招招手,让人处理现场,“弄的干净点啦,我的鱼是要卖钱的,要是畀这个扑街搅污糟,卖唔出去,就扣你們宵夜钱。”
手上的血迹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西瓜刀随手一丢,揸住钥匙便开车离开,返去酒店。
照理说,刚刚处理掉一个叛徒,追回漏款,他心里不知几许畅快,但一想到酒店房间空荡无人,刚刚压下去的那点火,就重新冒了出来。
半个多月了,黎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算派再多的人去找,回报来的消息永遠都是一样的令人失望。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