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去柜子里拿药。
棉签和红药水,简单替她处理下伤口后,他话,“这个月,就唔再忙其他事,去新屋企,十日内就搬家。”
“我們唔住这了吗?”她看他走开,即刻拉他衣角,又问“点解咁火急?”
乌鸦微微偏过头来,回答说,“因为,不安全。”
不安全?什麽不安全。哪里不安全。
黎式不懂他说的话,但也没有再多问什麽。她隐隐觉得,搬家可能和江湖上的事情有关。而有关黑帮,她是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夜色下,声色犬马寻欢处,莺莺燕燕,笑语无边。
玻璃酒瓶突然的炸裂声打破无忧荒淫,一个满头是血的人应声倒地。刹那间,尖叫声四起,人群骚动,刚刚还在作乐的人已经抱头鼠窜。
从大门处气势汹汹涌进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熊腰虎体,穿开线衫马丁靴,架一副墨镜,斜叼一直点燃的烟,手抓一把长刀,闪亮登场。
他身后跟着的第一人,头戴低檐黑礼帽,身披黑风衣,一双硬质黑皮手套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瞩目。
有经验的人肯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麽事情。
这家看场的马仔混道的时间不长,不认识眼前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召集几个打手就往前冲。
亚佐下意识挡在乌鸦面前,却被那男人轻轻推开。单手接下迎面劈下的刀,又瞬间接上一拳,击在对方门面,反向一抓控制动作,空出手,把斜叼在嘴里还在燃烧的烟头取下,摁进那人鼻孔。
一整套动作顺畅无比,力量之大,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地。在他旁边站得近的人,甚至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一丝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把别人鼻子当作烟灰缸,还一副闲适自得。乌鸦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抬脚击向两个部位,听到一道清晰的骨头碎裂声,这个打手的一条腿算是废了。
他如丢抹布般甩开手上的人,轮着刀指向姗姗来遲的夜场老板,这才是他今晚的目标:花仔荣。
花仔荣似乎没想到那男人那么快就会上门,看着一地狼狈,恨的咬牙切齿,骂道,“道上规矩你究竟明唔明?乜嘢意思?你东星要同洪乐开战?”
“这话就不对了”,乌鸦笑得邪性又张扬,“你算老几,轮到用东星同洪乐开战?今晚我来,系我,单纯要解决咗你。”
那天他一眼看到亚荣接近黎式,为什麽会那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仆街跟他已经结怨已久。听说是孙亚荣从美国新来香港的,不知道背后仗着谁的势,一个小小的四九仔,派头比老大。这倒都无可厚非,但他一来就不知规矩,进了东星的地盘,抢了他的白粉生意。
因对白粉生意的争夺,他們二人已经私下缠斗了数月。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还打听到他在元朗的住所。他看房子,换房子也是因为察觉到元朗的旧公寓已经不安全了。上次去黎式毕业酒会接人,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他虽然只看见一个虚影,但后来回想起,越想越眼熟,越想越不对。直到真正在大街上看见,他终于确认。
动他盘口,还惹他女人。
好。很好。
以前的对手,好歹也是像山口组、靓坤这样的人物,花仔荣算什麽东西,一次又一次在自己头上动土,不解决掉他,还怎麽混下去。
“解决我?”花仔荣不改嚣张气焰,“都要睇你系咪有这个本事。”
他后退一挥手,原来站在背后的那些人便出场撕搏。
黑帮火拼就是这样,没有多余的话。上来,就是生死对决。
两方人马立马缠斗在一起。
乌鸦拿着长刀尽情拼殺,周围血花四溅。花仔荣站在人群最后,听着众人哀嚎,竟露出了变态的笑容。
两方人马差距不小,花仔荣这边逐渐支撑不住。东星的兄弟也慢慢意外发现,对面的人怎麽越打越少了。
亚佐喊了一声大佬,说,情况不太对劲。
乌鸦砍完最后一个立在面前的人,身高优势所在,抬头一看就能扫尽全场。花仔荣带着几个最贴身的那几个,已经消失了。
连贯的警笛声由遠及近,贯穿每个人的耳膜。
乌鸦心道不好,这个烂仔竟然给他来这招。这种下作又没骨气的人,竟然也能在道上混。思考了三秒,他对亚佐道,“你带住兄弟們走先。”
亚佐不肯,“要去见差佬也是我去。大佬,你走先啦。”
乌鸦已经丢了刀,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我心里有数。咁多人在这里,不合衬。差佬都到咗,我估计大佬也马上会知。我会同他搞定这件事。放心。”
第0086章 「85」对峙
亚佐带人前脚刚走,一帮警察呼啦啦地涌进早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大门。
场内彩灯暗淡,警察用大功率手电直照,在白色刺眼的光线里,一个浑身上下都沾了血的男人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慢慢转过身来。
他勾着嘴角,对差佬道,“我无辜啊,阿Sir。”
面对警察,自古有几个古惑仔会不害怕?可那男人却真没啥怕的。被带到警局调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问就说自己只是来玩,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自己可是大大的良民。
除此之外,答不出第二句。
他是老油条,俐齿伶牙气得审讯的警察发狂。
其他警员进来通告,说高级警司曹Sir传唤嫌疑人,乌鸦一猜,肯定是骆驼到了。曹Sir客气地把骆驼请进办公室,让人端上两杯茶水。
“骆爷,不是我不畀你面,近日东星和洪乐两个帮会争来争去,闹出咁多动作,上面已经好唔开心,我直接放人,不是顶着上面打他們的脸吗?”
骆驼说话开门见山,“曹Sir,明人不讲暗语,我就问一个问题,洪乐那边畀你几多钱?”
“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曹Sir双腿交叠,一口一口抽着上好雪茄,“你都知,我同你交好咁多年,只承你的情。”
“今天这件事情,我已经讲好清楚,是洪乐唔听教(不懂事),频频挑事。东星不是孬种,都畀人打到头上仲唔还手,你话我們点行啊?”
“骆爷,我知你意思。可现场起码五条死尸以上,让我当乜嘢都睇唔见,我都好难做的哦。”
“难做?”坐在一旁的乌鸦听到这里,突然大怒,“我睇就别做了咯!”
“雄仔,坐低!”差点要掀翻桌子的乌鸦,被骆驼死命摁下,扭头又向对面道,“唔好意思,曹Sir。我这个子侄,脾气不太好。我是讲道理的人,你这个探长都是我捧上来的,而且我年年畀你咁多好处,而家你再跟我来这套,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