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宋荣鹤身份特殊,住的当然不是普通病房,晋建业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宋早早加快的步伐,按了下她的肩膀:“慢点。”

刚打扫过的地面有点打滑,到了宋荣鹤病房门口,宋早早刚要推门,突然想起保温杯,她扭头,想要说的话溢于言表。

晋建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中了弹躺在医院,这没良心的孩子会不会亲自来喂他吃口奶?

宋荣鹤正靠着床头闭目养神,外头动静一来,他便警觉的睁开双眼,冰冷的目光在看见宋早早的一瞬间转化成绕指柔:“早早?”

等看见晋建业,刚刚柔和的目光便重新变得冷淡起来。

他们俩军衔相同,但不是很合得来,向来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晋建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解释道:“顺路,送早早过来,这是白姨给你准备的。”

宋荣鹤冷淡却不失礼数:“多谢。”

晋建业瞥了眼宋早早,发现她早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心里的酸气直往外冒:“我有事要办,晚饭前再来接她。”

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一是两人没什么交情,二来他穿着不当,普通人兴许看不出来,却难瞒宋荣鹤的眼。

宋荣鹤的确注意到了晋建业的衣着,军装如何穿戴是有标准的,晋建业虽不讲究排场,但也是个体面人,可今天他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味,领口袖口也不见衬衫。

幸好晋建业及时离开,宋荣鹤不关心他,便没往深了想。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就在医院停车场,这个跟他同龄的男人,将他稚嫩的女儿摁在吉普后座干得汁水四溢。

宋早早很敷衍的冲晋建业摆摆手,再没看他,气得晋建业在心里发誓要好好收拾她一回。

宋荣鹤问:“中午吃饱了没?”

宋早早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体会。

宋荣鹤很快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愚蠢,轻咳一声,又问:“你白奶奶做的药膳,要不要吃一点?”

宋早早缓缓摇头。

父女俩从前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因为一个意外一场争吵,如今仿佛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宋荣鹤有心打破隔阂重回过去,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惹女儿生气。

他撕了点卫生纸把筷子擦了擦,斟酌再三,问宋早早:“下乡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他不能想象这么爱干净爱漂亮的孩子是怎么在农村待得住的。

这并不是宋荣鹤歧视,他以前出任务时再艰难困苦的环境都待过,越是恶劣危险的环境越能磨练心志。但宋早早不一样,宋早早是他如珠如宝养大的孩子,是一点委屈没受过的小公主。

指甲上长了根肉刺,都要娇娇气气闹一场,得他抱着哄着才不哭。

宋早早哼了声:“谁敢欺负我?”

“吃的怎么样,睡的好吗?洗澡方不方便?”

这就问到宋早早心坎儿上去了,她也是离家后才知道,原来爸爸没有骗她,农村环境真的是很艰苦的,而她偏偏不是能苦中作乐的人。

想起自己不会用的灶台,夜晚空无一人的房子,还有做个浴桶都嫌她事儿多的孟卫国,宋早早顿觉委屈,眼圈儿倏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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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掰扯,宋早早也没受什么罪,像是吃饭不方便睡觉的床不舒服还得上旱厕这种那真是小事中的小事,可对她来说这就是遭大罪了,她在乡下时不觉得怎样,被宋荣鹤一问,情绪立马上来,泪珠子在眼眶直打转。

乡下没有疼她的爷爷奶奶,也没有宋荣鹤,人生地不熟,生活质量与在家中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这是谁害的呢?

宋早早越想越气,委屈中夹杂起压抑不住的怒气,左右看了一圈,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就朝宋荣鹤砸去,隔了层软软的被子,保温杯并未对宋荣鹤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骨碌碌滚了两圈,在滚落地面之前被他用手拦住。

“都是爸爸不好。”

对于坏脾气的孩子,宋荣鹤没有恼火,他鲜少流露出情绪的眼睛此时是笔墨难以描绘的柔和,“爸爸跟你保证。”

宋早早抬眼瞧过来:“保证什么?”

“你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宋早早哼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宋荣鹤捏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触碰她,但指节随后按在杯身上略微泛白,终究是没有伸出来。

对于宋荣鹤的保证,宋早早没觉得意外,她可以得不到宋荣鹤,但决不能让他被别人得到,更不能因为两人之间模糊的暧昧让他去选择结婚,这种逃避的方式会让她觉得自己眼光很差。

而且,她心口始终有口气不上不下的撒不出来,这导致宋早早看谁都不顺眼。

宋荣鹤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一股奶香扑鼻而来,于是他喝了一口,奇怪得是从家里到医院路程所需时间并不太久,奶的温度却不是很高。

直到他舔了舔薄唇,将嘴角的最后一滴奶汁吞入腹中,宋早早才站起身:“这里味道难闻得很,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了。”

宋荣鹤颔首:“我回……”

宋早早无情打断他的话:“回什么回,你回哪儿去?医生说出院你才可以出院,记住了么?”

他蹙起眉头,并不认为自己伤重到需要躺上十天半个月,可父女之间的关系刚刚缓和,宋荣鹤还是嗯了一声表示听话。

宋早早嫌弃消毒水味难闻是真的,她一秒都不愿多待,见她要走,宋荣鹤沉声道:“晋建业不是说晚饭前来接你?”

她不客气地瞅过来:“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他要来接,我就得等他?”

宋荣鹤哪里是在意晋建业临走前说的话,他只是想让宋早早留下,彼此间听似心平气和的讲话,可他心里清楚,女儿再不会像离家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扑入他怀中撒娇,曾经无话不谈的亲密,已随着这场分别烟消云散。

老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不过是个导火索,只要他迈不过道德底线,便注定要渐渐疏远。

最终宋荣鹤没有强留,他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让小江送你。”

小江是他的警卫员。

宋早早脚步一顿,“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