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踏枝拉起他的手看了看,见指尖只?是?红了点,没有什么?大碍,这才问道:“要不要走进去看看?”

江雀看着?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熙攘的人流,犹豫了一下。

明明白天都没有这么?多人的,怎么?到了晚上一下子这么?多?几乎是?人挤人、人挨着?人的肩膀的程度了。

这些人身?上肯定都汗津津的,光是?现在,江雀就有点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了,要他去和?他本就不那么?喜欢的人类近距离接触……

沈踏枝见他犹豫,适时补充道:“我们可以坐船,从?小河道走。”

江雀惊讶:“原来?河里的船是?可以坐的?”

沈踏枝点点头,给他指了指门旁边立着?的游船收费牌,江雀当即答应了下来?:

“好!我们去坐船吧,我还没坐过船呢。”

按着?指示牌走,从?街道旁的一处石栏杆旁的石梯走下去,就到了一个小平台,小船与售票处都在这里。

因?为早上捞猫的事情,江雀对两?面?包着?玻璃窗的封顶小游船的兴趣不大,沈踏枝干脆包了艘木划小船,和?他一起坐了上去。

小船拴在平台边,随着?水流摇摇晃晃,江雀扶着?沈踏枝小心地上了船,感受到船倾斜的幅度后紧张地拉紧了沈踏枝。

他不会游泳来?着?……触手在水里搅一搅的话能浮起来?吗?

沈踏枝笑了,拉着?过分紧张的江雀坐下,道:“没事的,不会翻,你看外面?。”

江雀依言往四?周看去。

换了个视角,从?正中央的河道从?下往上看,旁边就是?灯带与走过的人群,偶尔会有人好奇地往下看看船只?。

他不在人群中,却好像又在人群中了。河流就是?他与人类的分界线,沈踏枝带着?他用另一个安全的视角在看人间。

旁边穿着?汉服的女孩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拍照,捧着?冰激凌的游客路过,还有各色的店铺与进进出出的人流。

“真的好热闹啊。”

江雀第一次不想去深究他们的情绪,就只?是?想坐在一旁安静地看。

沈踏枝也柔和?了神?色:“确实很热闹。”

小船晃晃悠悠地往前,木浆打起水花,江雀从?来?没有体验过,好奇地伸手出去摸河道里冰凉的水。

他捧着?一碰水抬头,恰好看见了早上吃面?的面?馆里的前台小姑娘。

面?馆晚上还在营业,小姑娘还在忙着?点单收银,他只?能远远地看见店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其实”

江雀迟疑着?开口。

“嗯?”沈踏枝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江雀道:“今早那个收银的人,她?的父母离婚了,她?现在跟着?开面?馆的爸爸,暑假的时候会来?帮忙。”

“她?的爸爸在离婚后一直郁郁不振,酗酒、冷暴力而?且不愿意工作,面?馆全靠学徒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闭。”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当时的场景下不适合说,他也就没说,回家后就直接忘了这件事。

这对于江雀来?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见过更多生命更加坎坷的人类,光是?在街道两?旁走着?的就不在少数,他懒得一一深究,只?是?安静地看。

但现在,江雀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还是?这么?开心?”

按照他的印象,这种人类应该会过得很极端才是?啊?

沈踏枝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能看出船夫的情绪吗?”

“能啊,刚才上船的时候就看见了。”江雀理?所当然地道,“他有个儿子,没考上大学,念完高中去学了汽修,现在还是?靠他花钱找人送到外地打工实习,虽然儿子孝顺,也知道给他寄钱,但不知道还要倒贴钱帮衬多久才能独立,这才继续来?划船的。”

“很多人类都是?这样的,但他们的情绪写在脸上,很好看出来?,所以可以看得很详细。”

“嗯。”沈踏枝垂眸,轻声道,“你是?疑惑他们为什么?没有像你印象里那样极端吗?”

江雀点点头。

沈踏枝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解释道:“人类总共有近百亿,可在这百亿人中可能只?有一小部分人才会走上极端的道路,只?是?你在深渊里,恰好你只?能看到这些。”

“其实其他的人类也在痛苦,没有人不痛苦的,这样的痛苦来?自社会、家庭或者是?自己,只?要他还在思考,就总会遇到痛苦。”

“那他们怎么?办?”江雀问。

沈踏枝往座位上靠去,一摊手:“不怎么?办,痛苦地活着?,又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痛苦的。”

他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与充斥着?笑声的人群,笑道:“这个时候就很开心啊,就像你吃到好吃的一样,活在每一个值得开心的瞬间就可以了。”

江雀不说话了,沈踏枝也没想要他第一时间回应些什么?。

他带江雀出来?旅行,是?想带江雀换换口味,同时也是?想带江雀看看人群,试着?能不能弱化一些他对人的偏见,当然,换口味才是?重点,江雀要是?想不通也没关系,他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就行了。

周围是?哗啦啦的水声,江雀坐在他的边上,沉默了几分钟,说出了一句让沈踏枝意想不到的话:

“那你呢?”

江雀问。

他的黑眸认真地看着?沈踏枝:“我看不透你,但你以前也很痛苦的,父母身?亡、被迫中断学业回国,你的舅舅针对你,你好心留下的弟弟也讨厌你。”

“沈踏枝,那你呢?你现在会开心吗?”

沈踏枝愣,随后笑了:“我现在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