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能算活啊,” 宣玑苦笑,“啃过的鸡架都没这干净。”
盛灵渊:“……”
可真会说话。
“你看得懂这个仪式吗?我觉得绿藤穿过天地鼎,把罗翠翠和我……我那具死后疯长的旧骨头钉在一起的姿势,很像当年天魔祭时他们把我钉在你身上的样子。”宣玑小心地翻开罗翠翠的尸身,“连位置都一样,但是周围好像没有祭文……”
盛灵渊沉吟片刻:“我以前听过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说法,说天地鼎中存的是天地初开时的一点混沌。因此在天地鼎中,阴阳、天地、神魔、水火……都是相通的。它可以将世间一切融为一体。”
宣玑:“……啊?”
盛灵渊不适地握了握拳他手心只有一点皮肉划伤,却一直在流血,巴掌里只剩下微弱的肌肉之力……人族的上肢力量太柔弱了。
“能压制修士修为或者妖力的法阵是有,我也知道几个,但法阵也是人造的,不可能越过‘天道术规’,直接把魔气压制得一丝不剩。”盛灵渊说,“除非是……”
“真正的赤渊权柄在这里的某个东西身上。”宣玑的目光落到那近乎于巍峨的鸟骸身上,“等等,也就是说,朱雀一族亡族灭种后,赤渊权柄落到了这个……这个……那什么上!”
难怪它死而不腐,死后还会长个!
朱雀一族是真正的赤渊守火人,所以一落到这里,无论是号称“半个赤渊”的天魔,还是人造的假冒伪劣守火人,在它面前,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大概九驯也没想到,朱雀全族死光,统统进了他的肚子,他吃得这么努力,还是天道术规嫌弃。赤渊权柄宁可落在一只半死不活的“天灵”身上,也不肯给他。
“这也太……”
离奇了!
宣玑一句叹息没感慨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具骨架上有赤渊权柄,天地鼎能将一切融合那他妈不就是说,罗翠翠现在间接获得了赤渊的控制权!当年九驯都没办成的事,让他办成了,新一代妖王岂不是要变成绿萝精?”
这可太长脸了!
“你……傻子才把自己的血躯往天地鼎上钉。”盛灵渊呆了呆,被他这纯良的想法逗乐了,“天生地长之躯,若非不得已,岂能随便更换?当然是骗个冤大头来舍身,等赤渊封印一解,再一口把那绿萝吞了当年妖王不就是吞噬了朱雀神鸟才得到赤渊之力的吗?”
宣玑:“……陛下,能不在‘冤大头’的尸体面前骂人缺心眼吗?”
这些阴谋家怎么都这么坏!
“眼下朱雀骨封还没破,”盛灵渊正色道,“那小妖血统庞杂,法力低微,就算舍身将自己和朱雀骨钉在一起,能共享的赤渊权柄也不会太多,所以他们必要先想方设法打破骨封以前都是你主动碎骨吗,有没有骨封被外力打破的情况?”
“有,但不多,需要大天灾和战乱混在一起,人口死一半的那种,”宣玑说,“赤渊不是魔气之源么,人间如果动荡到一定程度,赤渊会隔着封印跟着一起共振,撞破朱雀骨也发生过。”
虽然现在三十六根朱雀骨只剩下摇摇欲坠的一根,封印变得异常脆弱,群魔蠢蠢欲动,但除非是大彗星撞了地球,否则短时间内,人间似乎不大可能会有什么杀死一半人口的大难。
那个自称“九驯”的糟杆子精费尽心机吞噬了三个人魔,好不容易把自己“吃”成了一点样,当然也不舍得拿自己当劈柴点赤渊。
那……如果能把人心里的怨怒直接倒进赤渊里呢?
罗翠翠用回响音挑拨特能人和普通人,而一旦冲突升级,未知的恐惧就会变成仇恨,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他回响音里传播的屁话,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意识加入,共振会越来越大,直到
第130章
此时,异控局全体外勤除了应付到处煽风点火的通心草,就是争分夺秒,想办法把屏蔽回响音屏蔽器发到每个人手里。
电视、网络上各大主流媒体紧急停止了娱乐节目,滚动播出佩戴屏蔽器的重要性。
可别说是普通人,就连精神比较迟钝的特能都无法察觉回响音的存在,因此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单位或者社区急吼吼地发“屏蔽器”的行为奇怪极了,尤其是在很多人跳出来,七嘴八舌地说自己记忆被动过的时候。
一开始,出来说话的人们都是真正被改过记忆的,然而等话题发酵到一定程度,里面浑水摸鱼的、编故事好玩的、不怀好意的、被群体效应影响的……全都七嘴八舌了起来,一个个说得煞有介事。明明只有极少数人曾被卷入过异能事件,比卷入连环车祸、中千万大奖的概率还低,但一片沸反盈天中,倒好像人人都在疑神疑鬼自己丢失过记忆,人人都能从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咂摸出那么几件细思恐极的事。
“不管别人戴不戴,我肯定不戴,反正我就把话放在这,这玩意,谁戴谁脑瘫。”
燕秋山拉着一车紧急调来的屏蔽器赶到发放点的时候,车还没停稳,就听见了这么而一句。他不擅长调节矛盾,也没有找打的兴趣,推车门的手一顿。
方向盘旁边的知春忽然说:“你看那里。”
知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居民小区,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路灯早就亮了,那小区里却漆黑一片,显然是停了电。
燕秋山一边发信息给王泽,一边悄悄地把车窗拉下来一点,就听有人愤怒地喊:“以为现在老百姓都跟过去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谁还不会上个网?你们拿那些东西偷偷摸摸修改我们记忆,这回好,东窗事发了,大家伙都想起来了,你们就强制要给我们上洗脑器!不来领,就断电断水,逼着我们来,一会是不是要把明白人都关起来,跟中世纪似的,一人脑壳上钻个窟窿钻傻了,防着我们胡说八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大权力,这世界到底谁当家?”
“我反正不戴。”
“我也不戴,今天晚上天挺好,空气也新鲜,我没觉得有什么需要‘屏蔽’的。”
“可能是要屏蔽咱们的脑子吧?”
王泽接了他的信,偷地雷似的,鬼鬼祟祟地从人群里绕出来,跑过来接燕秋山:“燕总,咱从后面绕过去吧,这边堵上了。”
“怎么回事?”燕秋山皱眉说,“你们吃饱了撑的给人断水断电,还嫌没打起来是吧?”
“我没有!天爷啊,冤死我了,”王泽用力抓了一把只有一层小发茬的头皮,焦躁地说,“水根本没断,电倒确实停了今天因为那些乱爬的植物,好多地方都停电了,抢修都抢不过来。受回响音影响,他们现在情绪巨激动,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也不接受屏蔽器!燕总,求你了,找个人换我吧,派我上前线打怪兽去行不行啊……”
他话没说完,身后“砰”一声巨响,有人直接动手,掀翻了屏蔽器发放点的桌子。
王泽骂了一声,来不及跟燕秋山说话,转身冲了上去。
文明社会里的绝大多数人,愤怒到极致,一般也只是提高音量、口不择言而已。直接动手特别还是跟“公家”动手,那必须得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打破某种心理壁垒才行。
之所以冲突这么剧烈,就是因为扰人神智的回响音。领头闹事的人眼神已经散了,身体甚至出现不自然的僵硬,俨然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他身后的人无知无觉,还在一浪高过一浪地喊。
王泽冲过去抢过一个话筒,指着自己的耳朵说:“诸位,诸位!我们自己也戴了,如果屏蔽器有害,我们吃饱撑的先自己试毒吗?”
“谁知道是不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