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在后院琢磨着新的营销方式,张顺问过朗山便去后院找他了。

张顺:“舒哥,杨守来了。”

“来啦?先坐那边,我琢磨点事情。”

他在思考“会员制度”, 各种折扣都是营销手段和策略, 只要能深入人心让客人觉得有利可图, 那生意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店里的吃食随便点几个都能超过一百文,所以之后可以记两本账,一本是店内的正常账目,另一本则根据消费金额来选定会员,从而拿到相对应的折扣,满减活动也是要积极的做起来。

可以像优惠券那样给会员们专属的标志物,设置积分兑现,不同等级的积分就能兑到一些小东西,当然不管是什么东西,对任何人来说只要不花钱就都是好东西。

江舒捏着炭笔的手松了松,他种笔可没有现在的碳素笔好用,捏这么一会拇指都要抽筋了。

他将纸张收好,这才看向杨守,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苍白无力,双目无光,典型长时间不出门见太阳的模样,但抑郁还算不上,顶多就是忧郁了。

“早上过来吃饭了吗?”江舒微笑掩饰尴尬,全世界通用的打招呼用语就是好使,拉近关系表达关心。

“不用这般客气,我是来做工的。”杨守声音细小无力,一副不愿多攀谈的样子。

江舒点点头:“你是来做工,可也得你心甘情愿,否则你心不甘情不愿,做事不稳妥,岂不是给我添麻烦。”

“可你明知我是不愿来的,又何必跟我多费口舌。”杨守不懂,他这样的一看就是被迫才出来,他哪有心思做工。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在家里无所事事,任由父母兄长为你劳心劳力?还是说等往后父母驾鹤西去让兄长拖家带口的照顾你?这便是你愿意做的事?”

江舒本不用这么大费口舌,但杨守先前是童生,说明他是有一定能力的,镇上的童生很多,秀才也有,举人几年也就那么一两个。

虽然杨守不能参加殿试,但秀才也是可以努力的,何况……他真的不想每天都站在柜桌前算账!

杨守说不出话,那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不想这样,也不想洗碗打杂。”因为对他已经残疾的手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我雇你当账房先生,但账本要根据我所要求的做成两份,杨守没人说过断指不能考秀才,你不要过于迂腐从而禁锢自己。”

尽管江舒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多数人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但杨守还好,他没有被养歪。

主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守自然也不能扯后腿,何况江舒的话点醒了他,他之前从未想过继续考取功名的事,除了唉声叹气什么都不会的他,不能让亲人成日为自己操劳。

杨守叹了口气:“烦请东家帮我讲一讲账本吧。”

江舒赶紧带着他去柜桌前看账本之前的账本,朗山见他们过来有些不快的盯着江舒,眸底全是控诉和委屈。

熊瞎子撒娇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江舒抿唇轻笑:“二郎跟他讲讲账目的事,以后他当账房先生,你我就轻松许多了。”

赚钱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能请人做事自然急急用不着他们两个成日里忙活。

朗山明白他的意思,捏了捏他娇嫩的手掌应了这差事,心里却还想着回头要去胭脂铺再买些脂膏才行。

杨守到底是童生,很多事情账目一点即通,包括朗山跟他说的单人账目也算的清清楚楚,只是要一直用珠算噼里啪啦,敲着手指都隐隐作痛。

可看到自己整理好了几张账目,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红光,他微微一笑:“多谢朗二哥。”

他是知道朗山上过私塾的,毕竟朗家条件不错,如果不是朗多宝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童生,也许朗山会一直读书。

也是借由账目杨守才知道这家看似和其他酒楼无法比拟的小规模店铺,一天的盈利到底有多少,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座无虚席”,但多样馆是允许外带的,这样的客人甚至更多一些。

他不得不佩服朗山的好头脑,这样的人如果放到官场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朗山只看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并不想揽不属于自己的功劳,他淡声道:“这些都是舒哥儿想的。”

“舒哥儿?”杨守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了,他倒是听说过西河村的哥儿江舒,好吃懒做……可和现在截然不同。

毕竟一个哥儿的名声过于不好是会嫁不出去的,尽管他娘也说过好几次那是个可怜的孩子,依旧不能阻止闲言碎语。

只是那是在他还是童生的时候,竟不知道他一蹶不振时江舒一个哥儿已经做出了惊人的变化。

“账目你自己抽时间整理清楚,从今天给你算工钱。”朗山没理会他的狐疑,跑去后厨找江舒了。

江舒能做的东西实在有限,但还有一样是在寒冷的冬天吃了瞬间暖洋洋的东西火锅,堪称人间美味。

只是这样的话就要弄锅子了。

“要是做你说的锅子会不会赔钱?”康农艮有些忐忑。

一人二三十文钱随便吃,这不是亏本买卖是什么?

自然不会亏本,否则现代那些小火锅店压根都开不下去,而且还是极其赚钱的营生。

江舒笑着安抚他:“你放心,赔本的生意我不会做的。”

“那这个锅子要请人打了,就连桌子也要弄成能放下碳火且不易被烧坏的。”康农艮都跟着着急,这些细数下来也都是银子。

“锅子就找王老伯打一些,就二楼那些桌上够放就行,至于桌子”

朗山接话:“我做,你把样式给我看。”

江舒不想让朗山做这些,但比起那些木匠他更相信朗山的手艺,何况他也怕汉子心里会不舒服。

“那先定你做,这事咱们回家再商量。”江舒说道。

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杨守原本些悲春伤秋的心思都随着那些客人来去而无暇顾及,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断指的书生,只顾着快些动笔记账。

一天的工作在亥时落下帷幕,雕刻好的“打烊”牌子也挂在了门口,里面的人却还在整理账目。

不管看几次那账总让杨守心惊:“竟是我狭隘了,每日的盈利除去每月的出项还是赚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