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爹叹了口气没说话,钟阿姆却是有些愿意的,清哥儿如果能做朗山的小妾,那肯定是要比做镇上老爷的小妾好,毕竟都是同村且知根知底的。

有什么情况他们还能及时过来以防清哥儿被欺负。

见钟家竟然真的考虑起来,钟清就像是得了什么倚仗一般,好似随时都能嫁来似的,面上假意的哀求都少了几分。

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里,江舒彻底冷下脸,指着门口方向冷声吼道:“滚出去!”

“把你们请进来是给你们脸,怎的还真仗着岁数大给脸不要脸了?”江舒冷笑,“你家哥儿都和镇上老爷定亲了,还敢来我家当这下贱人,果然是怕嫁不出去?”

“你怎么说话的?你个哥儿怎么说话这么不要脸?”钟阿姆话音刚落,就被人推搡在地上,他震惊的看着眼前动手的汉子,“你、你居然敢打人?”

朗山皱着眉,本就硬朗的五官此刻显得凶神恶煞,他不近人情道:“滚出我家!否则别怪我去县衙告你家哥儿不要脸的勾引汉子!”

李长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招呼人把清哥儿架回去,把钟家人也都赶走,一个村子闹出这样的事,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江舒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他叫住钟清:“清哥儿,你知道为什么你名声比我好却还是十八都没人娶吗?”

村子里的人都看向江舒,像是也疑惑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钟清自己都迫切想知道为什么,他摇了摇头。

江舒双手环胸,抬起下巴,高傲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名声那么糟糕,从前上门的媒婆还是那么多吗?”

钟清依旧摇头。

朗山的脸上却是已经挂起了一丝无奈的笑。

“因为你丑。”

因为你丑。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不止震惊当事人,就连旁观看热闹的村民都愣了,关系好的张顺刘宗都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丑。

钟清从前从来不觉得这个字和自己沾边,他觉得自己是很好看的,现在依旧也这样认为。

因此听到江舒这么说,他像是被踩到痛处的猫,想都没想的吼出声:“你才丑!你是丑八怪!”

“随便你怎么说,我知道自己长的很好。”江舒勾着唇角,精致的脸蛋白皙漂亮,全然不像乡下的哥儿。

钟清被他刺激的张牙舞爪,好在按着他的婆子都是干的一把力气活的,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丝毫挣脱不了。

酉时八刻(晚上七点左右)这场闹剧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江舒心神俱疲,一言不发的收拾灶房,而后便又回到了屋里坐在床边也没个动静。

朗山本就少言,平时都是江舒说他听着,现在江舒不说话,院子角落里的鸡也都没动静,家里像是没个人似的冷清,他想了想去灶房烧了锅热水,端着木盆进了屋。

高壮俊朗的汉子蹲在地上褪去江舒的鞋袜,握着纤细的脚踝将嫰足放进水盆里。

江舒察觉到热乎,他低头就瞧见刚刚还凶神恶煞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汉子,这一秒却轻柔的给他洗脚。

“二郎,一起洗吧?”江舒疲倦的脸上带着些笑意,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朗山应了一声便跟着泡了进去。

江舒鲜少和人争执,他不是多么软弱可欺的性子,但因为被保护的太好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那些霸凌永远都是没有原因却又满怀恶意的。

因为挨过打,被欺负过,所以他极怕别人大吼大叫对他蹙眉冷眼,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后怕是无法消弭的,所以他很喜欢朗山这样身材悍拔的男人,很安全。

他躺在朗山旁边,像是春节吃的年糕似的,还要揪着人家的袖子才慢慢睡去。

迷迷糊糊的好像还砸吧了一下嘴。

朗山听着他糯糯叽叽那句“想吃年糕”,脸上忍不住浮现笑意,想着回头给隔壁杨婶点铜板,让她帮忙做一些给江舒吃。

一夜好梦。

翌日。

张顺和刘宗一大早的就来报信,说钟清因为纠缠朗山做出这么不检点的事,镇上老爷不要他了,那五两银子的纳钱也没给,一来二去钟清的名声扫地,更是没人敢娶她了。

“大山哥我觉得舒哥儿说的对,他不止长相丑,心也丑,之前我帮他背筐,他说我又丑又穷。”刘宗说这话时一板一眼,但也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自卑。

“理他作甚?我大哥说这样的人叫自、自己找亡!”张顺搭在他肩膀上,哥俩好的拍拍他,“你莫伤心。”

江舒听的乐出声,什么自己找亡,那是自取灭亡。

见他从灶房里出来,张顺和刘宗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就听见江舒喊他们吃饭。

张顺都傻眼了,乡下人家都是一天两顿饭的,他家情况好点也都是两顿饭,根本就没有清早就起烟的。

“不用不用,我和刘宗先去入山口等着就行。”张顺拉着刘宗就要跑,却被朗山一只手拎住衣领子,“大山哥?”

江舒笑道:“备了你们的,一起吃一点吧。”

两人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也是赶巧了才知道这俩人今天要上山下陷阱,紧赶着就来了,没想到朗山家是开三顿的,否则就好似是故意来等着吃饭一般。

盛情难却,张顺嘿嘿笑了一声拽着刘宗过去了。

烙饼不用发酵是江舒最爱做的面食,做了得有十几张,还简单炒了菜熬了锅鸡蛋汤,九月初的季节天气已经开始凉了。

四人带着东西往山上去,除了猎户一般普通村民是不会往深处走的,但这次张顺和刘宗有朗山这个猎户带着,胆子也大了不少,能打着东西最好,打不到也就当出来玩了。

外围的山几乎都是野兔野鸡,天气冷了好些猎物都开始屯粮了,捕猎不代表赶尽杀绝,朗山带着他们往经常去的地方下了些套,放了些夹子。

而后他们又往深处走了走,很少再看见野兔子了。

朗山将背上的江舒放到一片没有野草的空地上,拿出自己早就备好的旧衣服铺到石头上:“坐这。”

张顺和刘宗眨巴着眼睛统一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江舒坐下后还低头瞅自己衣服上有没有什么虫子鬼针草扎在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