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朗府门前就聚集了大批不曾考中的书生以及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江舒深知今日之事若是说不清楚,对他们自家名声有碍不说,怕是也会让赵景乾不愉快,何况,没道理让自家儿子受委屈,这天启律法上,可从未说过不许哥儿考取功名。

“此事莫要告知奶团儿,我”

“我已经知晓了。”朗清语踏步而来,如玉的面上神情依旧,像是不曾被那些所干扰。

京中千金贵君成亲没有自己做嫁衣的道理,但是朗清语想亲手做,这些日子便一直在府上跟着绣娘们学。

若不是小厮提醒,他都要忘记今日是放榜日了,如今得知这样的事,自然是坐不住的。

他淡声道:“这些人无非就是嫉妒,我自会让他们知道,以为没有我就能得到功名,我自己天真在何处。”

江舒看了他半晌陡然笑出声:“你心中有数便可,放心大胆的去,这些人怕是要自讨没趣。”

且他并不相信考官会发现不了奶团儿的身份,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是因为江朗两家背景在此,二来律法从未明确说过不许哥儿入仕途科考。

在外人眼中,哪怕是天家哥儿都要外嫁相夫教子,可江舒从不会那样教导自己的孩子。

见他要自己解决,江舒也省的出面,挥挥手便让他去了,只是怕那些书生不讲武德,索性把府上侍卫都调了去。

于是,朗府大门一开,外面站着的人群便瞧见一身材纤细的少年在侍卫的保护下走了出来,少年面容俊美清冷,眉心鲜红孕痣更是让人惊叹。

朗清语在府门前站定,垂眸打量着这些书生郎,打头闹得最欢的,穿着普通,但是表情属实平和不到哪里去。

这些,多半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参加考试,他们并没有半点努力过的痕迹,没有考上,却好要来他这里寻求所谓的公平。

难道,见他一个哥儿考中,却喊着不公平于是上门闹事,才算真正的公平吗?

“朗少爷,你一个哥儿为何要与我们争抢名额?”

“你出生便不凡,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就盼着通过科考改变自身命运,您为何要如此不公?”

“你一个哥儿,过几日便要嫁于江府,为何要抛头露面,平白让人为你不耻!”

...

朗清语轻笑:“争抢?压倒性的胜利也算争抢?你可知我是故意错了多少题才将排位保持在最末位置的?”

“你们口口声声要公平,那你们可知律法从未说明哥儿不能参与科考,你们想通过科考改变命运,那就该将心思放在正途,自己学业如何心中竟无半点数,以为我不要这名额,补上来的就是你们其中的某个?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过几日是要嫁去江府,那又如何?无本事之人才会吱哇乱叫,当真有本事怎会榜上无名?若能将你们颠倒是非的口才放在学习上,明年怕是都要考上状元了!”

这番话实在不留情面,直接戳穿他们心中所想,这些书生气愤不已却又没有能反驳的话。

各个气的怒目而视。

“你这是欺君罔上!你用假名参加考试,是欺君!”

终于有人将话说在了重点上,朗清语脸上瞬间挂上浅笑,他赞赏的点点头:“你比他们都聪明,可你觉得是你聪明,还是考官聪明,亦或是圣上聪明?”

他这经不起推敲的名字,便是这些书生都能看得出来,那考官以及圣上如何会不知?

不曾怪罪,无非是因为律法不曾言明,他们都无从说起,这些人倒是上赶着来讨伐他,竟是自己和自己拜把子,不知自己排第几了!

这些书生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经由朗清语这么一说,各个都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浑觉得自己方才是鬼迷心窍了,竟然敢登门讨伐官宦世家公子,而且,连圣上都不曾过问的事,却被他们人肆宣扬,暄兵夺主不说,分明就是越俎代息,圣上者是不高兴,怕是要将他们全都表

走,一时间便有些骑虎难下。

朗清语见他们神色慌张,便又说道:“诸位若是觉得我说的在理,便回去好生学习,以待来年。”

“是是,朗少爷说的有理。”

“是我们方才鬼迷心窍了,多有打扰。”

朗清语勾唇朝他们拱了拱手,目送这些书生离开,围观的百姓觉得无趣便也散了去。

转身回府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江舒见他板着脸进来,朝他招招手:“生气了?”

“这些人实在不讲理,分明就是自己学识浅薄,关我身份何事?我若真是男子,今日必定是解元!这些人怕是连城门都进不了!”朗清语自然是生气的。

一方面觉得他们实在过分,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民风民俗对女子和哥儿太不客气了些,女子便也罢了,他哥儿也算男子,怎的要被歧视至此!

江舒曲起手指弹他额头:“你既知他们心中所想,便无需动气,嫁衣做的如何了?”

提起婚事,朗清语面上带了层薄薄红晕,他羞涩一笑:“已经做好了,就是绣花处绣的不好,是绣娘帮我缝制的。”

“已经很不错了。”江舒当初可是连嫁衣都没穿,就一个红盖头,然后坐着牛车去了南岸村。

他倒也不是真的在意那些,如今的日子已经被他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学子们大闹朝廷命官的府邸,此事自然会传到宫中去,赵景乾得知后只想指着那些书生破口大骂。

没点本事还敢学人游街,当真是不知所谓。

朗清语的试他看过,能将自己保持在最末位,可见正确知识他是都知道的,这般才情若是男子,封侯拜相都指日可待。

可惜了。

“我不觉得可惜。”朗清语说道。

“考题这般简单,都有那么多人考不上,可见他们并非真心要考,以我一人之力屏退这么多草包,可喜可贺!”

江御下朝才知此事,便连府上都不曾回,匆忙跑来偷偷见他了,如今见他不曾因为自己哥儿的身份忧愁,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