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田毅如何祈求莫侍卫都八风不动,甚至当街对着江舒拱手道歉,为此事涉及到多样楼而表示歉意。

府城人人都认识莫侍卫,便是那些没有见过郡守的都是认得莫侍卫的,他的言行便代表着郡守,如今他道歉,变相来说便是郡守……

如此,谁敢真惹朗家不痛快?

众人此时似乎才明白江舒同郡守合作多样楼的意图,有郡守护着任谁都不敢再胡闹惹事,原本以为同郡守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如今再看分明就是利大于弊。

江舒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笑道:“误会解开便好,就是不知这位秀才为何会连自己妻子的去向都不知,定要好好询问一番才行。”

府城富商对多样楼抱有敌意的数不胜数,江舒不敢说到底是谁指使林秀的郎君,但背后定然会有人推波助澜。

莫侍卫将闹事之人全都带走,多样楼又恢复了平时的盛景。

套房里奶团儿哭嚎不止,任凭红袖如何轻哄都无用,江舒心尖一痛立刻将孩子抱进怀里,蹙眉问:“怎么回事?”

“奴婢该死,方才奴婢要带着小少爷去外面买糖葫芦,偏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那些年闹事的……”红袖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小少爷这般害怕她自是跟着心疼的,若是正君怪罪她也无话可说。

“此事你有何错?”江舒面上一片冷意,“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谁敢在背后纵着田毅上门闹事!”

说罢,他轻轻给奶团儿擦眼泪:“乖乖不哭了,爹爹亲自带你去买糖葫芦好吗?”

“怕怕……爹爹亲?”

江舒面上满脸笑意的对着他亲了一口,眼底却氤氲着寒光,最好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

郡守虽派人把田毅等人给抓走了,可到底还是要好好盘问一番的,何况他如何看不出这件事有外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知许了田毅多少好处才让对方这般撒野。

但无论如何盘问,田毅就是咬死不肯说实话,甚至将所有的错误都往林秀身上推。

“大人!都是这个贱人在外面和其他野男人苟合,我才会失去理智冲到多样楼质问!她自己随身带的手帕居然在其他男人身上!”

林秀面露悲戚,苦涩万分,她重重磕了一头,字句戳心:“民妇冤枉,民妇是为多样楼做刺绣,江东家会将绣样提前给民妇,民妇所做的帕子是给其他贵客的,反倒是我夫君,日日拿着我辛苦赚来的银子花天酒地,我留着备用的钱财全都被他给了青楼里的妓子!他不但不知悔改还把人带到家中!甚至经常出言羞辱民妇,还动手打我!”

“贱人你胡说!”田毅当下也顾不得是在堂上,全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外面围观的百姓都气愤的啐了一口。

原本还有些人信田毅所言,只是听了林秀的话,再加上方才田毅公然动手打人,可信度自然不高了。

围观的百姓们开始将矛头对准他进行指指点点。

府城多是高门大户,再不济寻常百姓家也没有动不动就出手打人的,因此这样是人在他们看来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了人的田毅被旁边的衙役们给按在地上,他苦苦哀求着:“大人饶命!实在是我与她成亲多年却无一儿半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我如何能对她有好脸色!”

郡守冷笑:“荒唐!这也不是你动手打人的理由!”

虽这般说,可到底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从田毅口中显然问不出什么,若是他屈打成招只怕在府城的威信也会扫地。

他摆摆手:“既是双方都有过错,那便休妻吧!”

休妻?

“不能休妻!”田毅瞬间失了冷静,慌张的说着,“不能休妻!我我我对她并非全无感情!若是将她休弃,她日后该如何过?”

若是没了林秀,他以后如何去花天酒地?

只有林秀才会毫无怨言的赚银子给他花,他日日都要出去寻花问柳,银子可都是从林秀那拿的!

林秀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生出一丝希望,也许他夫君心中真的对她还有情意,可触及到对方眼底的慌乱时,她瞬间明白了。

她跪在地上磕头:“大人,若是他不愿休妻,那民妇愿意自请下堂!”

在天启,休妻和下堂也有些不同,下堂是只要女方决定,再由主事人同意便可,只是下堂妇要比被休弃的妇人还要艰难,甚至还会有人疑心是不是她当真做了亏心事才这般。

但对如今的林秀而言,只要能让他脱离田毅,不管是多么肮脏的流言蜚语,她都可以承受。

郡守轻笑:“你既然这般,那本大人也不好伤你一片赤诚之心,且可以为你作证,并未做任何有辱妇道之事!”

“大人?”田毅难以置信,“可若不是多样楼让她做事,她怎会有这般胆子”

“秀才田毅,搬弄口舌是非,甚至教唆地痞流氓去闹事,从今日起剥夺你秀才功名,永生不能再参加科考!”

一句话算是将田毅的一生都断送了,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林秀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对郡守磕过头后便离开去了多样楼,今日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她自是不能再继续为多样楼做事,何况多样楼要什么样的绣娘没有,不过就是怜悯她罢了。

林秀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她苦涩一笑:“如今也不敢祈求东家您能原谅,只希望您能消消气。”

“此事我已经知晓,但你如今已经和田毅再无半分瓜葛,我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你,再者你绣的帕子和面纱府城小姐们很是喜欢,换其他人我怕他们不肯。”只是这样的小生意,江舒并不在意做的人是谁,但林秀能因为这件事特意道歉,可见她心善。

出了这样的事,林秀也怕其他人不会再买她的帕子,可她也不想给多样楼添麻烦,没想到江舒会说这些话,当下感动的热泪盈眶。

奶团儿见她哭的伤心,从旁边的地毯上颠颠儿走过来,把手中的小拨浪鼓递给她,奶声奶气道:“晃晃,不哭,眼睛痛痛!”

林秀看着奶团儿,若是她能有个孩子一切说不定都会不一样,可是事成定局她已经没得选了。

她看向江舒,见对方点头才敢接过拨浪鼓,抹了把眼泪脸上露出点笑意,奶团儿这才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去玩自己的玩具了。

林秀是有些散银的,够她自己租个小房间住着,同江舒真心实意的道过歉便拿着还有余温的拨浪鼓离开了,她要把和田毅有关的一切全都撇干净。

待她走后,一直等在外面的忍冬才敲门进来。

“可是发现什么了?”江舒问道。

“奴才跟着他走了一会,瞧见他去的方向是王家府上,便直接回来了。”忍冬说道。

又是王家。

江舒轻啧一声,这时的人还是很有“高尚”品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