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着四处张望一番, 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也没看见人, 脸上才扬起不加掩饰和克制的笑,俯身去嗅那些小野花。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什么味道,他又嗅了嗅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骗人,野花哪里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了?”他有些不满,手上却依旧轻轻抚摸着小花瓣。

他虽饱读诗书,却也是会看些话本子的,用江舒的话来说就是劳逸结合, 也见过话本子中描写的野花。

馨香扑鼻,香气四溢……

可到了他这,不仅什么都没闻到, 隐约还有觉得有股淡淡的刺鼻味, 都没他院子里种的竹子味道好,不过确实雅致一些。

可见不能事事都听信书本上所写, 得自己瞧了才知道。

像是有些泄气,孙晟安也顾不得什么贵公子的形象, 当下就坐在野花从边沉思起来, 虽说他用这种方式拒绝了赵景乾,可到底并非全然无了情意。

只是如今,他自知两人已经再无可能,不想再徒增烦恼。

“等我何时也能像江湖中来去自如的大侠一般,自是不用再烦恼这些。”孙晟安缓了缓情绪从地上坐起来, 手刚撑到地上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缠到了手上。

一瞬间右手像是被定住一般,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灰灰的蛇顺着手腕往上攀。

“救、救命……”

他连喊都不敢喊, 眼看着那蛇咬爬到肩膀,突然胳膊一轻整个人都被带起来了。

“这般胆小,还在树林乱转,当真是不要命了。”

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孙晟安恍惚的看他一眼,察觉自己被对方拥着感觉从他怀中脱身,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兄台搭救,方才是要回去了,不曾想会发生意外。”

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后饶有兴致道:“你人前人后这两副面孔,旁人知晓吗?”

孙晟安脸色一变:“阁下什么时候在的?”

“是你闯入了我的视线,我方才可是一直在树上休憩。”男人冷不丁的笑了,意味深长的说着。

孙晟安瞬间红了脸,也就是说他方才那些小动作都被人给瞧了个一清二楚,当真是有辱斯文!

容错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整个人笑的像是得了便宜的狐狸,他道:“瞧你这副模样像是不好意思,不若我帮你保密,你带我去那庄子休息如何?”

“那是我友人的庄子,我并不能做主。”孙晟安说着见对方变了脸色,立刻接了一句,“你同我去问问便是,若是不允,我自是无话可说。”

容错轻挑一笑:“你肯问就好。”

在泉水边玩着的人早就发现了孙晟安不在,本是要派人去找,只是江舒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情绪不好所以单独走走,便没让下人人去找。

只是眼看着他们要换地方去山上走走都不见人回来,怕他是出了什么意外,紧着就要一起去找,刚要出发就瞧见他回来了,旁边还带着一个陌生男子。

黄斯玉忙跑到他身边,着急的上下打量:“晟安哥,可是发生什么意外了?没受伤吧?”

容错微不可察的目光落在黄斯玉身上一瞬,看见对方的发髻才收回目光。

“方才在林中散步遇到条蛇,多亏这位少侠帮助,想问你能否让他在庄上休息片刻。”孙晟安慢条斯理的说着,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条消息。

黄斯玉恍然点点头:“自然,晟安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刚好要上山走走,这位少侠要不要同去?”

“如此盛情,自是要去。”容错笑应一声。

江舒目光落在容错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里偏僻,有人就够可疑的,更别提是在树林里。

孙晟安扭头见江舒沉思,便知道怕是要瞒不住他了,这哥儿的聪慧他是见识过的,想着回头再同他解释便是。

江舒也没有太纠结这些,左右都是孙晟安带来的人,对方只要不吃亏就好。

城郊外的山并不陡,大都是一些小山坡,站到山坡上远远望去,只觉得山水树木的景色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江舒都忘了害怕的东西,因着都是友人出游,这一路上同黄斯玉碰来碰去的,因为知道他怕虫,黄斯玉便总捉一些蚂蚱故意吓唬他。

“你莫要真捉到虫子,我会生气的!”江舒倒是不怕蚂蚱,但是被这些虫子跳到身上还是会觉得恶心,偏黄斯玉玩心上来就总往他身上扔。

黄斯玉笑道:“你放心,不会真逮到的。”

他边说看都不看的揪着叶子胡乱扔。

下一秒,江舒眼睁睁看着他抓起一条绿色的小蛇朝自己扔了过来!

“我的娘啊!”黄斯玉人都傻了,“我说刚刚那个手感……”

江舒想都没想直接扭头往朗山身边跑,一转身就栽进他怀里,生怕那蛇爬到他腿上,直接就窜到朗山身上紧紧搂着了。

容错眼神一闪,挥着刀就把那条蛇给砍成了两半。

“这是条毒蛇,本来可以泡酒的。”容错拿着擦去刀上的血迹,慢条斯理的说着。

朗山任由江舒挂在身上,双手抱拳朝对方拱了拱手:“多谢阁下。”

“无事,竟不知这林子里蛇还不少。”他挑挑眉干脆就拽着孙晟安在前面开路了,孙晟安面如菜色,他也不是很想在前面……

黄斯玉后知后觉人都吓傻了,也不敢再和江舒打闹,一路都是贴着尹凤弦走。

最终,由容错在前面开路,几人在一处空阔的地方停下,再往前走就是一处小山崖,若是掉下去倒不会死,但断胳膊腿的还是可以的。

黄斯玉探着头看了片刻又凑到尹凤弦旁边了。

江舒被吓到了,人都懒厌了不少,只在朗山旁边坐着,怕有虫蚁爬到身上,还垫着朗山的外衣。

容错见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鲜少见到朗兄这般疼夫郎的。”

“这是自然,整个府城谁人不知他是个惧内的。”孙晟安笑着打趣,如今“惧内”二字对外人来说是贬义,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带有善意的恶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