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姜枝似乎对云峥的印象不错，笑了笑，“一起吃？我看他们还没上菜。”

沈确从不主动组局，更何况对面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他并未出声，那边商序的电话已经打完了，下一刻，从餐厅里走出来一个领班经理，连忙赔笑：“商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们这的服务员眼拙，没看出来是您驾临，我们这边安排了贵宾包厢，还请您给个面子赏光。”

商序朝两人挥挥手：“走吧。”

姜枝还想说什么，见沈确没开口便也算了。三人进门，经理带着他们从走廊穿过，正好经过了云峥那一桌的面前。

沈确抬起头，与云峥对面的男子对上了视线。那一瞬间，沈确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帧熟悉的画面。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着脚步临近，男子也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看，甚至从他的眼里，沈确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敌意。

似乎是注意到对面人的异常，云峥也奇怪地抬起头来，看见沈确的那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

商序走在前面，注意到了云峥，他友好地打招呼：“哟，这不是班长吗？你们也来这吃饭呢？”

云峥却根本没把视线让他那边移动，只眼珠不错地盯着沈确看。沈确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出声，跟上领班一起离开。

姜枝走在最后面，她也热情地朝云峥挥了挥手。云峥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朝她挥了挥手。

三人走远后，隐约还能听见商序开玩笑的声音：“怎么他不理我就理你啊？”

见云峥还在发呆，杨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提醒：“已经走了。”

云峥收回视线，神色仍有些迷茫。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沈确，更没想到，是在自己和杨骞面对面吃饭时碰见他。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杨骞。

“就那么喜欢？”杨骞面无表情地说，“他可理都没理你。”

几分钟前，在杨骞问他是否喜欢沈确时，云峥说不出喜欢，更说不出不喜欢，他保持了沉默。可他的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这一次，面对杨骞嘲讽的话，他仍然一言不发。杨骞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声音也冷了下来：“所以呢，你去他家住了一晚，你们上过床了？”

他说的话难听，又是在公众场合，即使云峥想要保持体面，这会儿也不想顾忌这些。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脸色很差地回答：“你想听什么？我喜欢他，所以我主动去他家送逼给他操？”

杨骞一怔，听他说这样露骨的话，有些尴尬：“你不用对我发脾气，我也不是这种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峥有些恼火，“要不要我现在把衣服脱了给你检查？”

杨骞缄口无声，气氛僵持，正巧这时候服务员将菜品送上来，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杨骞不再提这事，云峥便也不再假惺惺地装兄弟情，他全程无话，吃过饭后拒绝了杨骞让他回家的请求，顾自打车回了学校。

＊

包间内，商序正在点单，问了一嘴：“确哥，你要不要点一些？”

“随你们。”沈确有些心不在焉。

从刚刚见到杨骞那张脸起，沈确总觉得眼熟，他在记忆深处试图搜寻过这张脸，可不知是否是时间太久远，竟然已经记不清了。

点完菜，姜枝跟商序聊起刚刚见面的云峥，商序提到了坐在云峥对面的男子，他像是想起什么，问沈确：“诶确哥，你觉不觉得刚刚坐在班长对面那个男的有点眼熟？”

沈确抬起头看他，皱着眉说：“我也觉得，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应该是去年吧。”商序回忆道，“我记得好像是在你们学校的卫生间，我看到你跟他说话来着。”

听到了“洗手间”这个关键词，沈确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在去年高一的开学日。

沈确知道凭那跟自己的身高差不多的分数根本不可能上一中，自己是被沈震宇安排进去的，因此对这个地方打从心里抗拒。然而毕竟是开学日，还有开学典礼，他父亲会亲自上台演讲，没办法，只得乖乖地坐着沈震宇的车来了学校。

开学典礼的时间比较长，沈确只听了他父亲的那段演讲，沈震宇刚下台，他就跟着离开了广场。他跟商序约好了等会儿去校外吃饭，二中的开学典礼比他们早一天，商序已经提前过来等他了。

两人在广场出口见面，商序中途提出要上一趟洗手间，两人便朝着最近的教学楼走去，找到了一楼的男厕所。

沈确在卫生间外等商序，然而一楼的卫生间似乎停水了，商序转而去二楼。

“你就在这等我吧。”商序说，“我马上下来。”

沈确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刚解锁，便听到男厕所里传来一声带着怒火的喊叫：“别碰我！”

沈确被吸引注意，他往后倒退两步，朝男厕里看去，外间并没有人，说明是在隔间里。

在初中时学校霸凌的事情就层出不穷，沈确并不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然而接下来的声音，却让他不得不分神。

“怎么，别人都能碰你，就我不能碰你？”另一个男声说道，“你哪里我没碰过？”

这对话明显已经不是霸凌的范畴，沈确皱着眉，走到男厕门口，更加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闭嘴！”男声颇有些气急败坏，“你还是人吗！这里是学校！”

“在学校怎么了？又没人看见，我就算在这里把你强奸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听到这里，沈确强忍下恶心，跨步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他听到了从最里面的隔间里传来推搡的声音和另一人骂“滚”，沈确不再犹豫，动作迅速地朝着隔间门猛踹一脚。

瞬间，里面的声音消失了。

沈确声音很冷：“里面的同性恋给我滚出来。”

几秒后，隔间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神色恼火的男子，沈确往后一看，只能看见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肩膀还在发着抖的人，他几乎被身前这个男子完全挡住。

男子见到了面色不善的沈确，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爽，问：“你谁？关你什么事？”

沈确冷笑了一声：“你在我家的厕所做了让我恶心的事，我现在客气地请你滚，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