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会得逞的,即使它能摧毁星炬,帝国依然拥有着足够的力量再造一个新的,然后用无穷无尽的愤怒摧毁它的种族。”
【当然,但是,它并不知道这一点啊。】
【底蕴、体量与古老历史所带来的力量,哪怕是像这样伟大的聪慧君王,也难以想象。】
摩根轻声地感慨着,但是庄森却在意另一件事情。
“你们彻底摧毁它了么,那台【命运引擎】?”
【当然,除非它能找到一个强大的傻子,主动作为心甘情愿的受折磨者,然后……】
……
!
!!!
……
摩根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刻,一股最凄厉的哀嚎,在整个灵魂之海中掀起了无穷无尽的沸腾,哪怕是亚空间最深处的阴影中,都回荡着它的凄厉回响。
摩根慢慢的抬起了头。
她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灵魂,一个强大无比的灵魂,正在慢慢的走入那座群魔乱舞的【命运引擎】之中。
它在走入那些令人发狂的尖叫漩涡里,它在任凭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与每一块骨骼都在永无止境地重复着撕碎与重组的无尽痛苦,它在任凭自己的理想与智慧被数千亿枉死的魂灵一点一点地啃食着,就像是被蚂蚁活活啃掉眼珠一样,它在任凭自己的强大、自己的尊严、自己的一切荣耀与光芒,在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苦难之中,化作一副无人问津的枯骨。
摩根甚至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她在灵族的戏谑把戏中最看到的最疯狂最扭曲的想法,似乎也远远比不上这个可怕幻想的哪怕冰山一角。
痛苦与痛苦。
无尽和无尽。
万年又万年。
摩根深深地呼吸着,在这一刻,她只能呼吸,苍白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她甚至没有听见庄森的呼唤。
她抬起头,她看向了那个巨大的灵魂,那个正在任凭无数的凄厉尖叫,把自己活活撕碎的灵魂。
它在死去。
它在受难。
它在成为第二个……【命运引擎】。
一种无法理解的荒谬感在这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头。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怎么……怎么……
……
怎么真的存在……像这样的傻子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结与死亡
折磨、痛苦、求死不能。
似乎每一个生灵在自己拥有了智慧与意识的第一秒,都会产生这样的阴暗想象:他们会忍不住地去想象,去恐惧,去揣摩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酷刑,并在某种更阴暗的角落之中,会暗暗的期待着,期待着它会降落在别的生灵的头上,引起悲鸣与哀嚎。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怒火与恶意肆意起舞的时候,他们就会这么做的。
但即使是每个生命内心中最可怕最阴暗的妄念,也永远无法想象出来,真正的永恒,到底会有多么的痛苦。
单单是走入【命运引擎】就是凡世所能存在的最具有折磨性的挑战:哪怕是一手搭建了这座永恒牢笼的熔炉之神自己,恐怕也不会知道,这里到底关押了多少被残酷虐杀,在无尽的怨恨与愤怒中死去的暴虐魂灵。
为了缔造整个空前绝后的决战兵器,整个北银河被冉丹的屠刀清洗得十室九空,几十上百个星区从繁盛的巢都世界化作彻头彻尾的死亡焦土,哪怕是人类帝国掀起这场伟大远征以来,所付出的牺牲的总人数,比起【命运引擎】之中所关押的庞大灵魂数量,依旧算得上是稀少的。
而现在,冉丹的帝皇就立于这座永恒牢笼之中:现在,这里是属于它的牢笼了。
足以淹没一切的怨灵之海在它走进去的第一刻,就彻底的撕碎了它的皮肤与血肉,永远无法计数的魑魅魍魉在凄厉的复仇之嚎中,争先恐后地扑向它的肉体与灵魂,每一寸骨骼都被一点点地啃食,每一缕灵魂都被一丝丝地扯碎,就仿佛数以千万计的食肉之虫一点一点地把一条鲜活的生命吞噬殆尽,让痛苦与挣扎成为死亡之前唯一的回忆与感官。
复仇、恶毒、诅咒、又或者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无数的灵魂被这样的情绪所驱使着,在异形帝王的身上施加着世人难以想象的暴行:它们钻入它的眼皮与唇角,肆意啃咬着眼球与牙齿后那脆弱的神经;它们钻进了它的血肉,让无形的寒风化作刮骨的钢刀,一遍一遍地刮取着骨骼与筋脉;在心脏、在大脑、在每一个指尖与每一寸肌肤,甚至在它的灵魂的每一片净土上,恶毒的魂灵如同铺天盖地的蝗群一般,无处不在。
而这样的折磨,不过是第一个瞬间所发生的一切,比起接踵而至的疯狂,简直过于轻松。
它们试图将它生吞活剥,又试图让它活着,在无穷无尽的怨念与折磨着崩溃。
任何一个生命,无论它的普通的人类、强大的阿斯塔特、傲慢的冉丹霸主、好战的剥皮、亦或者是最古老最恶毒的科摩罗权贵,它们在这一幕面前,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此类之徒的精神却在第一个呼吸中彻底地破碎,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就足以杀死他们,他们甚至不会感觉到痛苦,因为在他们被彻彻底底地撕碎之前,他们的精神早就已经死去了:对于任何一个平凡的生命来说,这里,就是死地。
但是,对于异形的帝王来说,这里,却是永恒。
它身处于全银河目前最可怕的折磨机器之中,这个机器是如此的浩大与疯狂,就连那些亚空间最深处的深邃目光都不由得将自己的注意力短暂的移到这里,目睹着它是如何运作与散发自己那最为酷杀的美妙艺术的。
冉丹的帝皇死去了,在它迈入这里的第一秒,它的肉体凡胎就已经死去了,它的皮肤与血肉被狂暴的飓风硬生生地从骨骼上脱离并撕碎,它的骨骼、内脏与神经则在下一个瞬间被啃食殆尽,在它感受到更多的痛苦之前,它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但在下一刻,但在它的心脏开启第二声心跳之前,它又在痛苦的最中心,活了过来。
强大的生命力与更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它的躯体,它的皮肉与骨骼顽强地成长着:然后被越来越多的灵魂用冰冷的寒风刮去。